守卫们的目光齐刷刷看向其中一人。
那人面如纸灰,浑身发抖,
仿佛随时都会晕倒。
叶老,这都是我的错,跟我哥没关系!
叶老爷子不紧不慢地品了口茶,
细细回味后才开口:
放心,我这人最讲道理。”
你们都被开除了。”
至于你哥徇私把你安排进来,还闹出这么大的事...
就罚他半年工资吧,有意见吗?
守卫如释重负,
连忙磕头:
没意见!没意见!
叶老爷子闻言沉默不语,目光落在那几个仍跪着的护卫身上。
他紧锁眉头道:都起来吧,赶紧走。”
护卫们失魂落魄地站起身,步履蹒跚地离开。
他们心知这份差事彻底丢了,但最令他们痛心的并非失业本身——而是再也寻不着这般美差了。
能在叶府当差是旁人求不来的福分。
这差事清闲体面,只需在宅邸前值守,月钱丰厚,待遇优渥。
只要安分守己,便是捧上了铁饭碗。
偏生今日自作孽......
况且被叶老亲自辞退,日后但凡想谋类似差事,旁人听闻这段过往必然婉拒。
往后怕是只得另谋生路。
待护卫尽数离去,叶老转向陈爱民:还气么?
陈爱民知晓这是在问他对护卫的态度,摇头道:原本就没动真气。
他们拦我是本分,不过不肯行方便罢了。
要说全然不恼是假,可方才在门口已教训过了——您没见他们进来时连路都走不稳?
叶老诧异地扬眉:既如此,方才怎不替他们说情?
陈爱民淡然一笑:何须说情?只能说他们与这差事无缘。
今日是我,来日保不齐是谁。
何况您处置自家下人,我哪有插嘴的理。”
叶老眼中欣赏之色愈浓,凝视陈爱民良久。
即便是被这样注视,陈爱民依旧气定神闲。
足足五分钟的静默后,叶老突然开口:不如辞了你现在的活计,来跟我如何?
正饮茶的陈爱民险些呛住,强压下喉间痒意:叶老......此话当真?
叶老神色郑重:绝非戏言。
实不相瞒,我一直在物色......
陈爱民面色微僵,不自觉地清了清嗓子:这种事......总该由令郎......
叶老喟叹道:犬子志不在此。
我不愿勉强,他也无心继承我的事业......
陈爱民听懂了弦外之音,心底不禁对这位长者生出几分敬意。
叶老爷子是个思想十分开明的人。
这种开明不是缺点,而是难得的优点。
他的观念总是走在时代前沿。
在当今社会,人们普遍认为长辈的期望都是出于好心,长辈安排的道路必定是最佳选择,却很少考虑孩子是否真心愿意接受。
陈爱民无力改变这种普遍观念。
他并非圣贤,无法扭转众人的想法,只能要求自己不要成为那样的人。
古人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自己不愿做的事,凭什么强加于人?自己没能实现的梦想,为何非要子女来完成?有时陈爱民甚至分不清,孩子到底是父母的心头肉,还是他们未完成梦想的替代品。
正想得出神时,叶老爷子连唤数声才将他拉回现实。
陈爱民歉然道:抱歉,刚才走神了。
您...对子女真是用心。”
叶老爷子闻言怔住,随即大笑摇头: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
家里人都埋怨我对家人关心太少。
年轻时只顾着工作,整日不着家,一个月有三十天在外奔波。
等老了才明白,钱永远赚不完,工作永远做不完,该多陪陪家人才是。
你别学我啊。”
陈爱民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他也不求大富大贵,只想安稳度日。
想到今日秦淮茹姐妹被扣之事,他不禁怒火中烧。
虽然直接动手之人并无恶意,但幕后 ** 已然触犯了他的底线。
所以要不要来做我的**?叶老爷子突然问道,其实我暗中考察你多次,无论心性、品格、才智还是身手,你都相当出色。”
陈爱民一时语塞。
他想婉拒又恐辜负老人家的好意。
叶老爷子此刻提出,想必经过深思熟虑。
但若应承下来,他很可能重蹈叶老爷子的覆辙——尽管尚不清楚对方具体从事什么,显然已超出他现有的生活范畴。
对此,他实在兴趣缺缺。
叶老爷子并未强求他立即答复。
叶老爷子温和地说道:这事儿不急,等你想清楚了再告诉我。”
话音未落,秦京茹和秦淮茹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她们刚刚在佣人的带领下参观了二楼。
见到二人,陈爱民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至今没瞧见叶老爷子的家人。
您家里人怎么不在?他直接问道。
叶老爷子笑着解释:都忙着呢,现在轮到他们拼事业了。
年轻人嘛,总要以工作为重,我能理解。”
偌大的宅院里此刻只剩叶老爷子独自坐着。
方才还热闹的客厅,转眼间变得空荡荡的。
陈爱民心头涌上几分酸涩,突然握住老人的手:多来我们四合院坐坐吧,大伙儿随时欢迎您。”
叶老爷子怔住了。
凝视着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心底泛起阵阵暖意。
陈爱民虽没什么远大抱负,却有着难得的聪慧与韧性。
越是相处,越让老人觉得他是个可造之材。
只是这孩子的淡泊性子实在让人无奈——换作旁人早就顺着递来的 梯 子往上爬了,偏他安之若素,对近在眼前的机遇视若无睹。
参观完毕的秦淮茹姐妹回到客厅。
有女眷在场,一老一少默契地避开了工作话题,转而聊起家长里短。
从腿脚保养到日常琐事,两人越聊越投机,不知不觉已是华灯初上。
隔壁桌上,插不上话的姐妹俩自得其乐地聊着闺房闲话。
时候不早了。”陈爱民起身告辞。
叶老爷子恋恋不舍地摆手:去吧去吧,过两天我就去找你。
记得备些好酒好菜!
您忘了我是大夫?陈爱民忍俊不禁,少沾荤腥,多吃青菜,酒更不能碰。”
看着老人瞬间垮下的表情,陈爱民大笑着迈出门槛。
夜幕下,专车早已候在院外。
当车门关上的刹那,他脸上明朗的笑容渐渐隐没在夜色中。
秦淮茹注意到陈爱民神色不太对劲。
她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问道:
出什么事了?看你愁眉不展的。”
陈爱民微微摇头说:
没什么,就是在想幕后主使会是谁。”
这人肯定认识我们...
否则不会专挑你们姐妹下手,还不伤害你们,说明他知道你们对我的重要性。”
陈爱民心里已经有了几个怀疑对象。
最先想到的就是李泽。
这家伙可能是想通过 ** 秦淮茹和秦京茹,威胁自己收他为徒。
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
他立即就打消了——
这计划实在太蠢了。
就算真收了这个徒弟,
做出这种事,
李泽学医也学不安心吧?
简直荒谬至极。
第二个怀疑目标是轧钢厂里那些组长。
他们一直看自己不顺眼,
很可能就是冲着警告自己来的,
所以只是扣人不伤人。
第三个猜测竟是厂领导。
虽然觉得不太可能——
领导没理由绑他家人。
但偏巧事发时领导不在场,
领导夫人又说了些奇怪的话,
太巧合了,
姑且也列入了怀疑名单。
陈爱民决定挨个排查。
明天复工后,
先从几位组长开始试探。
见丈夫神色阴郁,
秦淮茹既心疼又无措。
她默默握紧陈爱民的手,
感受到回应的大力回握,
那力道仿佛在说有我在。
次日清晨,
陈爱民如常到岗。
刚走到厂门口,
就听见李泽远远地喊他。
虽然排除了李泽的嫌疑,
他还是停步想再确认下。
李泽远远就认出那道挺拔的背影——
全厂就数陈爱民身姿最笔直,
走路都带着精气神。
他像往常一样喊,
没想到这次陈爱民居然停下等他了。
发现这个意外之喜,
李泽眼睛一亮,
立刻飞奔过去。
李泽兴奋地望着陈爱民,眼里闪着光:师傅,您终于要收我当徒弟了!
陈爱民沉默了片刻,依旧表情淡漠:谁告诉你我要收徒?我早就说过不再收徒弟。”
李泽并未因此沮丧,他坚信只要坚持下去,总能感动陈爱民。”那师傅特意等我,是有什么事吗?
陈爱民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
李泽嫌疑最轻,经过长时间观察,对方始终神色如常。
若真做了亏心事,被他这样盯着难免会慌乱。
但李泽目光坦荡,毫无破绽。
假如这是装出来的,以他的性格也演不出这般自然的模样。
没事,去上班吧。”最终陈爱民挥了挥手。
虽然不解其意,李泽还是安静地跟着回到了轧钢厂。
升任组长后,陈爱民不必总在车间巡视。
最近工作清闲,他常坐在办公室里消磨时光。
推开门,其他组长早已到岗。
陈爱 ** 动问候:各位来得挺早。”
几位组长面露讶异,平日里这位同僚可没这么和善。
他们简单点头示意,便各自低头看报去了,毕竟清晨也没什么要紧事可做。
暗中观察中,陈爱民发现这些同事都神色自若。
若是他们所为,反应不该如此平静。
案情一时陷入僵局。
若排除李泽和这些同事,就只剩最后一个怀疑对象——领导。
整日试探未果,陈爱民决定再去拜访领导。
虽然昨日刚见过,但他必须查明 ** 。
提前约好后,下班时他径直前往领导家中。
刚到大门口,早有侍从将他引入内室。
走进领导家中。
陈爱民一眼就望见了正在看报纸的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