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漫长的等待让人疲惫。
他们索性坐在地上。
静静等候。
最后一轮针灸结束后。
陈爱民收起了所有银针。
示意大家跟他到外面说话。
林生看着陈爱民凝重的表情。
心里七上八下。
他迫切想知道妻子的情况。
立即跟了出去。
来到屋外。
陈爱民解释道:
她食欲不振的根源在于头痛。”
头痛导致无法进食,进而引发其他病症。”
现在她的身体太过虚弱,我只能先缓解头痛。”
根据我的判断,这头痛是感冒受风、乱服补药和药物,再加上遗传因素共同导致的。”
多种病因交织,才使病情如此棘手。”
前半部分林生还能理解。
后面却听得一头雾水。
什么是遗传因素?
陈爱民打了个比方:
就像我父母若有头痛的毛病,很可能也会传给我。”
这个通俗的解释。
让大家都听明白了。
那到底能不能治?
看着林生期盼的眼神。
陈爱民点了点头:
病程拖得太久了,我只能尽力而为。”
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林生长舒了一口气。
这一个半小时里。
他的神经始终紧绷着。
听到有治愈的希望。
这个七尺男儿再也控制不住泪水。
望着痛哭失声的林生。
陈爱民有些恍惚。
李泽站在一旁,眼神中流露出敬佩之情。
这个领导对妻子的深情毋庸置疑。
若非如此,怎会为她付出到这种程度?
但最让李泽好奇的还是陈爱民。
他方才露的那一手针灸实在太惊艳了。
待众人平复心情后,陈爱民继续叮嘱:
病人患病时日已久,需要每日施针一次。”
另外还需搭配开胃的药方服用。”
无论服用后是否呕吐,都必须坚持进食。”
相比头痛,身体虚弱才是当前最大的隐患!
林生赶紧记下每句叮嘱。
现在陈爱民的话对他而言就是金科玉律。
开完药方后,陈爱民准备返回住处。
林生连忙提议派车相送。
不必了。”陈爱民摇头道,明日记得来轧钢厂接我。”
说完便转身离去。
其他领导都留在林生家中。
唯独李泽悄悄跟了上来。
怎么不陪着他们?陈爱民问道。
他们不需要我。”李泽回答,而且已经征得同意跟随您。”
停下脚步,陈爱民直接问道:跟着我做什么?
李泽眼中闪烁着求知的光芒:
您的医术从何处学来?学了多久?为何如此精湛?
这些问题我都不会回答。”陈爱民干脆地拒绝。
但李泽并未气馁,俨然已成忠实跟班。
离开大宅后,陈爱民先去供销社采购日用品。
李泽全程紧随其后,目光热切。
几番驱赶未果后,陈爱民只得默许他跟着。
最后索性将采买的重物都交给他提着。
两人就这样一路采购回到四合院。
刚进院子,阎解放就注意到了陈爱民的身影。
“师傅!你回来了!”
陈爱民冲阎解放点点头。
阎解放急着出门干活,只匆匆打了个招呼就快步离开。
李泽满脸震惊:“你居然有徒弟?!”
“是啊,你有意见?”
陈爱民头也不回地答道。
李泽哪敢有意见,知道陈爱民有徒弟后,心里更坚定了某个念头。
回到陈家,李泽把东西递给秦淮茹,亦步亦趋跟在陈爱民身后。
见他这副模样,陈爱民直接开口:“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李泽立即抬头,眼睛发亮:“我想拜您为师!”
“不行。”
陈爱民斩钉截铁。
“为什么?我哪里不好?”
李泽急了。
陈爱民讥讽一笑:“忘了我们第一次见面什么样了?”
李泽脸色瞬间发白——他当然记得。
当时为了给领导抢包间,他对陈爱民恶语相向。
如今却追着要拜师,真是讽刺。
“我真的知错了!”
李泽深深鞠躬,“求您原谅!”
察觉到他的诚恳,陈爱民语气缓和:“我早原谅你了,但你不适合当我徒弟。”
“哪里不适合?”
“没有原因。”
陈爱民转身要走,“这事到此为止。”
李泽攥紧拳头大喊:“您不同意没关系!我会一直缠到您答应为止!”
说完跑去帮秦淮茹搬东西,还响亮地喊了声:“师母我来帮忙!”
秦淮茹手足无措地望向丈夫。
“别理他。”
陈爱民揉着太阳穴叹气。
对这种厚脸皮的家伙,他实在没辙。
当晚,忙活半天的李泽理所当然地留在陈家吃了饭。
中午的炖肉还剩了些没吃完。
李泽和陈爱民晚上把那点鱼肉和剩菜热了热,扫了个干净。
收拾完碗筷,陈爱民直接打发李泽回家——留宿?想都别想。
第二天厂里照常开工。
领导检查结束了,陈爱民得回车间,李泽手头的项目也没收尾。
两人在轧钢厂大院里撞个正着。
陈爱民脚步一滞,扭头就要换条路走。
可惜晚了——李泽一个箭步凑上来:师傅!上班啊?
别乱喊。”陈爱民眉头拧成疙瘩,我不是你师傅。”
李泽挠挠头:您不认没关系,反正我认定您了。”
太阳穴突突直跳。
陈爱民算是明白了,这小伙子根本听不懂拒绝。
八成是见识过自己修机器的本事,铁了心要拜师。
可他现在哪儿有收徒的心思?
冷着脸走进车间时,余光瞥见李泽在门口挤眼睛:中午等您啊师——傅——最后俩字拖得老长。
陈爱民地关上门,震得窗框嗡嗡响。
上午的铆钉敲得特别狠。
临近午休,杨厂长突然派人来叫。
陈爱民掸了掸工装上的铁屑,心里门儿清:该来的总会来。
推开厂长办公室,杨卫国正眉飞色舞地转着钢笔。
见他进来,钢笔地扣在记事本上:来来来,坐!
陈爱民低头整了整袖口,再抬眼时,脸上已看不出半分波澜。
陈爱民一进门,杨厂长就热情地招呼他在沙发落座。
小陈,快坐快坐!杨厂长边说边沏茶。
陈爱民入座后问道:厂长找我有什么事?
你小子可做了件不得了的事啊!杨厂长语气兴奋。
陈爱民心知肚明是治好了林生夫人的事,却故作思索状。
没等他想完,杨厂长就激动地说:你治好了林先生的夫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要飞黄腾达了!
面对这个消息,陈爱民神色淡然:那我这是要升官发财了?
杨厂长愣住了,半晌才说:暂时还没有...
这不就结了。”陈爱民平静地说,我现在不还是原样。”
杨厂长暗自感叹这个年轻人与众不同。
换作别人早该欣喜若狂,可陈爱民的反应却如此冷静。
你不明白,林先生位高权重,以后肯定会提携你。”杨厂长解释道,现在缺的只是个合适的时机。”
陈爱民点点头:到时候再说吧,我也只是尽了本分。”
看着杨厂长期盼的样子,陈爱民继续说道:多谢厂长关心。
该来的自然会来,强求不得。”
这番话让杨厂长欲言又止,最终只能轻叹一声。
他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处世态度,果然与众不同。
他总是感觉陈爱民缺乏远大抱负。
不过转念一想,这样的性格也有其独特魅力。
就在这纠结之时。
陈爱民开口了。
厂长找我有其他吩咐吗?
听到问话的杨厂长猛然回神。
赶忙答道:
倒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叮嘱你行医时要加倍小心。”
绝对不能出现任何闪失。”
感受到杨厂长的关怀。
陈爱民嘴角泛起温和笑意:
您放心,我自有分寸。”
这个回答让杨厂长倍感踏实。
他深知陈爱民行事稳妥。
对这位下属十分信赖。
简短交谈后。
便让陈爱民离开了办公室。
时值午休。
得抓紧去食堂占座位。
陈爱民来之前就知会过秦淮茹。
此刻她正在办公室外不远处等候。
一见那抹熟悉身影。
陈爱民目光立刻柔和下来。
不是说好先用餐吗?
秦淮茹轻摇头:
想等你一起。”
陈爱民会心一笑。
揽着爱人往食堂走去。
李泽远远望见这对璧人。
兴奋地挥手示意。
陈爱民扫了一眼便不再理会。
现在他明白对付李泽最好的办法就是置之不理。
越理会他越是来劲。
不过效果终究有限。
待两人打好饭菜落座。
李泽又凑了过来。
硬是把邻座的人赶走。
那架势和当初被赶时如出一辙。
陈爱民并未多言。
毕竟被赶的不是自己。
何况那位让座的同志看起来心甘情愿。
秦淮茹与陈爱民安静用餐。
偶尔聊些家常。
像是家中日用品需要添置。
或是秦京茹相亲事宜。
李泽在一旁频频点头。
陈爱民终于忍不住蹙眉:
能专心吃饭吗?不然请便。”
李泽闻言赶紧埋头扒饭。
生怕被赶离席。
陈爱民也没真往心里去。
不论李泽出于何种目的。
现在的讨好都无关痛痒。
往事已随风而逝。
面对再三致歉。
他也不是斤斤计较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