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刀”号主控室内。
姜遥的手指在光幕上划过，云天明那份言辞恳切的会议记录被她拖到了垃圾箱图标里。
“派系斗争，真无聊。”
她对那些错综复杂的利益纠葛毫无兴趣，所谓的“开明派”和“保守派”，在她看来，无非是挨打之后，一群人想跪得快一点，另一群人还想挣扎一下而已。
谢渊站在一旁，灵气眼镜上反射着数据流。“小师妹，云海宗宗主还在等回复。宗主的意思是，由你全权决定。”
“对话嘛，可以。”姜遥从操作台上拿起一杯灵茶，那是洛清霜刚刚放下的。
她将通讯请求接通到宗主大殿。
玄机子的影像浮现在光幕上，他依旧是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样。“遥遥，决定了？”
“决定了。”姜遥点头，“我同意和他们谈。”
玄机子并不意外，只是含笑问道：“你有什么条件？”
“两个条件。”姜遥伸出两根手指。
“第一，地点我来定。就定在‘碎星环’。”
碎星环，东域与中域交界处的一片混乱星域，那里充满了破碎的陨石和不稳定的空间裂隙，是三不管地带，也是天然的藏身与伏击之所。
“第二，”姜遥继续说道，“道统盟必须派出能拍板的最高负责人。罚尊最好。”
她顿了一下。
“而且，他只能带一个护卫。”
玄机子捻着胡须，饶有兴致地听着。
“最后一个条件，”姜遥的指尖在光幕上轻轻敲击，“在对话开始前，我会向他们展示一项新技术。一项足以改变整个修仙界格局的技术。”
玄机子笑了。“遥遥，你这是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啊。”
“不。”姜遥摇头，“我这是在设定议价的底线。让他们明白，这场对话，不是他们求饶，而是我给他们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通讯中断。
姜遥将这几条信息，附带着一个“同意”的字样，打包传给了云天明。
道统盟，天道宫。
压抑的气氛比上一次黑石星毁灭时更加凝重。
云天明站在大殿中央，将姜遥的回复投影在光幕上，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敲在所有长老的心头。
“欺人太甚！”
一名脾气火爆的长老猛地站起，他的法袍因为灵力激荡而无风自动。
“碎星环！那是什么地方？那分明是想将我们引入陷阱！”
“还只准带一名护卫！这是赤裸裸的羞辱！她姜遥以为她是谁？她以为天工宗已经可以主宰天下了吗？”
另一名保守派长老附和道：“没错！这绝不可接受！这是对我道统盟万年威严的公然挑衅！罚尊大人，我等请求立刻集结所有力量，与天工宗决一死战！”
大殿内，群情激奋，喊杀声此起彼伏。
“决一死战？”
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丹尘子缓缓站起身。
他环视了一圈那些激动得满脸通红的同僚。
“拿什么去战？用你们的头颅去撞‘手术刀’号的装甲吗？还是用你们的元婴，去验证一下天工宗的新武器能不能一炮打穿？”
丹尘子的质问让大殿瞬间安静了下来。
他继续说道：“诸位还没看明白吗？天工宗根本没把我们当成平等的对手。在他们眼里，我们只是一群待处理的麻烦。”
“姜遥提出这些条件，恰恰证明她有对话的意愿。如果她真想覆灭我们，只需要开着‘手术刀’号，一个宗门一个宗门地清理过去就行了。谁能挡得住？”
“碎星环，是告诉我们，她不屑于玩弄阴谋诡计。只带一名护卫，是展示她绝对的自信。至于最后那个技术展示……”
丹尘子停顿了一下，“那是她给我们的最后通牒。让我们亲眼看看，我们和她之间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我同意前往。”丹尘子看向圆桌最上首那个始终沉默的身影。
“这是我们唯一能了解‘科学’，了解姜遥的机会。”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罚尊身上。
罚尊缓缓站起身。
他没有理会殿内的争吵，只是盯着光幕上姜遥提出的那最后一条。
“一项足以改变整个修仙界格局的技术。”
他重复了一遍。
黑石星的毁灭，已经足以改变格局。
那比毁灭一颗星辰更可怕的，会是什么？
是更强大的武器？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一股强烈的好奇心，混合着一种被挑战的战意，在他心中升腾。
他想亲眼看看。
他必须亲眼看看。
这个叫姜遥的少女，这个所谓的“科学”，其尽头究竟是什么。
“同意她。”
罚尊开口，只有简单的三个字。
整个大殿瞬间寂静无声。
“所有条件，全部接受。”
他看向丹尘子。
“你，作为护卫，随我同去。”
丹尘子躬身：“遵命。”
“什么？”那名火爆长老不敢置信，“罚尊大人，您要亲自去？这太危险了！”
“危险？”
罚尊转过身，威严的气息横扫全场。
“从天工宗掏出灵能步枪的那一刻起，我们就一直活在危险之中。”
“我倒要看看，这个能让玄机子赌上整个宗门未来的小丫头，究竟能拿出什么东西来，‘改变修仙界的格局’。”
“手术刀”号，主控室。
一份新的情报被传输进来。
谢渊推了推灵气眼镜。“小师妹，道统盟回话了。他们同意了所有条件。”
“哦？”
“来的人是罚尊，护卫是丹尘子。”
姜遥的指尖在控制台上停住了。
罚尊亲自来。
这比她预想的还要好。
给一群喽啰看，和给对方的总指挥看，效果是完全不一样的。
一个玩味的念头在她心中浮现。
“很好。”
她转过身，不再去看那个复杂的高维信息模型。
“谢师兄。”
“在。”
“通知全舰，准备进行短程空间跃迁。”
谢渊一愣。“去哪里？”
姜遥在星图上拉出一条航线，终点赫然是那片死寂的星空废墟。
“目标，黑石星星系残骸。”
林溪从一旁的模拟器上跳了下来，兴奋地凑过来。“小师妹，我们回去干嘛？捡垃圾吗？”
“不。”
姜遥调出一个新的模拟程序，光幕上，一个微缩的“金丹聚变”模型和一个“元婴裂变”模型并列出现。
一股虚拟的高能灵子流，从聚变模型中射出，精准地注入了裂变模型。
“我们去放一场烟花。”
姜遥的指令通过主控系统传达到全舰。
“‘手术刀’号，全功率启动，目标黑石星。”
“我要利用那里残余的灵脉和物质，给我们的客人，进行一次现场演示。”
洛清霜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后，静静地看着光幕上那个正在被激活的，代表着“元婴裂变”的恐怖模型。
姜遥没有回头。
她只是轻声下达了最后一个指令。
“高维信息广播仪，开始预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