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回去之后,仔细想了想开布坊的事情,也多少猜到了小稻的用意,都在一个村子里住着,平日大家都过得苦哈哈还不觉得,但凡那家日子突然好起来了,那是要出大乱子的。
旁人可不会因为你家日子突然好起来了而为你感到开心,他们只会觉得,凭什么你们家就能过好日子,我们家还得继续这样苦哈哈。
虽然现在说什么利润分成的事情,还太早了些,毕竟前期的投入都还没有砸进去,提利润也太早了些。
村里能提供的也只有地,可地上总得起房子,要纺线织布总得有工具,染布还得多备几口水缸,就算这些东西准备齐全了,总也得雇人来做工。
单李玉秀家那几口人,绝对不可能忙的过来。
虽然小稻他们话说的好听,但是张登高冷静下来也知道,这些话其实是拿来稳村里的人心的,让大家都有个盼头,才不至于事情都没有准备起来就有人背后捣乱。
想清楚了这些,张登高把村子里一些德高望重的长辈全都请了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将这件事情的好处仔细说给这些长辈听。
村长说了许久,不管心里是不是还有疑虑,至少面上大家都达成了一致,全都回去约束自家小辈了。
很快李玉秀家想在村子里开个布坊的事情就传了开来,不少人提了几个鸡蛋上门来问,他们家要不要用人做工。
李玉秀再三解释说:“现在还在选地方,选完地方还要起房子,一切都还在准备,等准备好了,需要用人的时候,一定先想着村里的人。”
送走了一波又一波的人,李玉秀才多少明白了这三成利润让出去的好处,看似自己家吃亏了,可实际上,这三成利换来的,是他们家的太平日子。
也因为着这三成利,村长哪怕是为了自己面上有光,也得尽心尽力地去周旋村里不同姓氏的人家,好让大家达成默契。
要是没有村长做这个牵头人,只凭他们家自己和村里人说,显然是不可能有这种效果的。
尤其是他们这种一个村子有好几个姓氏的村庄,能做村长的人,必然是一个能让村子里大多数人都服气的,这样村子才好管理。
村长给红豆他们的地是村东头离水边比较近的一片地,按理来说,离水边近的地方,更适合来做农田。
可这片水域水流平缓,比较适合网鱼,有很长一段时间里面,这附近都有不少村民失了地的村民,不愿意去给人做佃户,于是只能靠捕鱼谋生。
一来二去的,这块地总被踩踏,地都被踩实了,一大片地方连野草都不爱长。
原本想着好赖是离水源近的,当成口分田分给村子里儿子多,且干活都卖力气的人家,兴许过几年,还能慢慢把这块地给开垦出来。
可眼下这块地可以有别的用处,倒也不是不行。
李玉秀带着红豆三个人去看了那一片地,红豆三个人都觉得这块地方正合适,于是就让李玉秀代表他们几个,和村里签订了契书。
选好了地方,麦子和小稻两个人就开始规划空间,想着出个大概的图纸,回头布坊就照着这个图纸来盖。
红豆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规划,突然说道:“你们给我留出来几间屋子来养蚕宝宝呗,麻和葛到底利润有限,价格也不会太高,我们要想挣钱,还是得做丝绸。”
小稻原本也有这种打算,于是直接提出了顾虑:“我也想过做绸缎,但是这桑树好说,大不了去山上找,只要有耐心,总能找到,可是这蚕要怎么办?”
“我们办不到,有人可以办到啊,丝绸现在是存在的,那就说明蚕肯定是有人养的,我们不知道去哪里买,可夏县令身为父母官,肯定清楚啊。”
麦子其实也有这个打算,于是也问到:“夏县令会帮我们吗?”
红豆见他们两个人好像都觉得她的提议不靠谱,于是解释道:“他没有理由不帮啊,劝课农桑本就是父母官的职责所在。
并且你们不是看过《周律》吗,上面规定每丁每年缴纳绢或绫二丈,棉三两,不产棉的区域可缴纳布二点五丈,麻三斤。
绫和绢都是丝织品,我也问过阿奶,咱们这边没有人养蚕,所以要么直接给钱,要么直接给布和麻。
但是以我的判断,咱们现在在的地理位置,完全可以种桑养蚕,只要我们证实了这件事情可行,那县令就可以将这件事情在辖区内推广,做好了也是政绩,做不成风险全是我们的,他为什么不答应。”
小稻看红豆分析的头头是道,还是没忍住问道:“你没事儿把律书研究那么明白做什么?我也只大致看了看,就觉得头疼,后面也就没有看过了。”
红豆有些心虚地说:“也还好吧,我看律书是因为我有许多想做的事情,现在和我们之前又不一样,所以我想着把律书研究明白了,我们也好钻漏子不是?”
麦子闻言,看向红豆的目光更认真了些“你这个想法有点儿危险呀,朋友,难不成你想做个法外狂徒?”
“瞎说什么,我就是一个种地的,哪里知道那么多的弯弯绕绕,我还不是怕哪天你俩一不留神把自己折进去了,我熟读律书好到时候去捞你们。”
麦子和小稻对视一眼,然后又一起扭头看向红豆,默契地开口问道:“我们有吗?”
红豆没忍住伸手指了指两个人,语气有些激动地道:“你,你,你们俩没有吗?你们忘了你们一开始想干嘛了?
我告诉你们啊,别不认账,我可都记着呢,我记忆力好的很。”
两个人也想到了他们第一次商量以后要怎么办的画面,好像,他们还真说过一些比较刑的话。
小稻理不直气也壮地反驳道:“好,我承认那些话我确实说过,但是那不是我们几个人的玩笑话吗?你怎么还能当真了?”
麦子也附和道:“就是,我们做了这么多年的好姐妹,你就这么想我们吗?你可真的太伤我的心了。”
红豆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给两个人,然后脸不红,心不跳地胡诌道:“那没办法,我可是老实孩子,你们都那么说了,我肯定要当真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