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像退潮似的“唰”一下散了，院子里的落叶又开始漫无目的地飘，风卷着土味儿直往人鼻子里钻。那股连时间都凝固的诡异感消失了，可林夜嘴角却挂着一丝血迹，像偷吃了没擦嘴的火龙果。他手里的碑碎片烫得快捏不住了，仿佛在尖叫：刚才那一切，都不是梦，是真真切切、刻在骨头里的疼。
“噗——”林夜弯腰扶着膝盖，又吐了口血，胸口闷得像压了块浸了水的棉被，连喘气都费劲，脑子里嗡嗡作响，像有几百只苍蝇在开派对。刚才共享记忆的冲击，比他自己吞罗睺残魂那会儿猛了百倍，眼前的枯树都在晃，跟喝醉了酒似的。
“逻辑解码器？”他喘着粗气抬头，看向蹲在灵晶袋上的墨灵，声音有点发颤，“刚才罗睺的声音……不是幻觉吧？它说那东西在碎星海的机械城？就在那个全是铁疙瘩的地方？”
“当然不是幻觉！你耳朵被魔气堵了？”墨灵小爪子往林夜胳膊上戳了戳，劲儿还不小，跟拍醒一个装睡的人似的，“罗睺说得明明白白，就在碎星海机械城！就是俺跟你说过八百遍的地儿——能修星舟，还能换‘防噎药’的那个！不过那玩意儿是机械族的宝贝，跟藏在铁罐头里的糖似的，得靠拾荒的牵线搭桥，不然你连门都摸不着。那帮铁疙瘩，精着呢！”
“畜生！”
雷罡的怒吼像平地炸了颗雷，震得院墙上的灰都扑簌簌地往下掉。
他手里的锤子“哐”地一声砸在地上，硬邦邦的泥土被砸出个浅坑，碎石子溅得老远。棕光在他胳膊上绕得飞快，跟要烧起来的柴火似的，眼睛红得能滴出血：“俺就知道是姬家搞的鬼！那个长老余党，在宗门里装得人模狗样，背地里帮姬家主杀自己人！他们把村民当啥了？筛沙子啊？纯度不够就扔，还有没有天理了？！”
那股子怒气，快把整个院子都点着了，连飘着的落叶都绕着他飞，生怕被烧成灰。
“雷罡，冷静点！”林夜强忍着胸口的疼，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指节都捏得发白，“现在生气没用，得把这笔血债刻在心里，以后用姬家主的人头来还！你现在冲出去送死，村里人就白死了！”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低低的，喉结动了动，带着点藏不住的沙哑：“刚才记忆里那个小孩……是俺堂哥林虎。他比俺大两岁，总把烤好的红薯塞给俺。灭村那天，俺娘把他藏柴房里，用柴火堆得严严实实，没想到……还是被星盗找着了，活生生拖出来……”
话没说完，他猛地别过脸，怕别人看见眼里的红。那是他最后一个亲人了。
“姬家主说‘纯度到100%献给魔主’……”苏瑶的灵体轻轻飘过来，光翼尖儿扫过林夜的下巴，把他嘴角的血渍都映亮了，声音带着点颤，“他们……他们把吞噬者当祭品，献给那个没露面的魔主……这也太狠了，连小孩都不放过。这还是人干的事吗？”
这话一出口，院子里更静了，连风都好像停了。这哪是简单的屠杀，这是早有预谋的、冷得像冰的“献祭”，把人命当牲口！
“林夜，别太难过。”苏瑶的光翼往他肩上靠了靠，暖乎乎的金光裹着他的胳膊，像披了层薄毯子，“咱们肯定能找到逻辑解码器，把姬家主和魔主的计划都扒出来，扒得裤衩都不剩！到时候不光为村民报仇，还得把被抓的吞噬者都救出来——不能让他们再当祭品了！不能让悲剧重演！”
她的话像颗强心针，林夜攥紧的拳头松了点，雷罡眼里的火也慢慢沉下来，变成了硬邦邦的决心，不再是瞎冲动。
“对！报仇！救他们！”雷罡咬着牙，把锤子从地上拔起来，锤柄上还沾着泥，“俺以后每天多练一百次锤子，把胳膊练得跟铁柱子似的，到时候一锤砸烂姬家主的骨头！让他也尝尝失去亲人的疼！”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话的时候！”墨灵突然跳上院墙上的破砖，小耳朵竖得跟雷达似的，“西边的死士往这儿来了！至少五个，手里还拿着染魔气的大网——肯定是姬月璃那女人，用紫薇佩锁了咱们的位置，叫人来抓现成的！咱们就是那条傻鱼！”
“抓俺们？没那么容易！”雷罡举着锤子就要往院门口冲，“俺去挡着他们！老大你跟苏瑶姑娘赶紧走，去东边山谷找船骸！俺之前感应过，那海盗船的骨架还完整，改改就能当星舟！俺给你们争取时间！”
“不行！”林夜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劲儿大得把雷罡都拉得晃了晃，“你一个人咋对付五个死士？他们的网能缠魔气，你的蛮牛血脉会被克住！咱们一起走，你带路去船骸，路上遇着死士，咱们一起想办法——团队不能少一个人！一个都不能少！”
他语气没商量，这不是命令，是真把雷罡当兄弟，怕他出事。
“林夜说得对。”苏瑶的灵体飘到院门口，光翼往西边探了探，“咱们一起走。我的灵体能提前感应死士的位置，能绕开他们的路线。而且……刚才我碰紫薇佩的时候，发现我的金光能克魔气，他们的网要是真扔过来，我或许能帮你们破网！当个破网小能手！”
“还是苏瑶姑娘想得周到！”墨灵晃了晃小脑袋，“但你们得快点，死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再磨蹭就被堵院子里了！对了，灵晶袋里的紫薇佩别扔——虽然是个定位器，但上面有灵族的气息，到了碎星海说不定能反过来用它找姬月璃算账，反向追踪！”
雷罡挠了挠头，把锤子往肩上一甩：“那俺们现在就走！东边山谷离这儿不远，俺用蛮牛血脉感应着走小路，半个时辰就能到！”
苏瑶的灵体飘到林夜跟前，光翼裹着碑碎片，轻轻往他怀里塞，还特意用金光缠了几圈：“林夜，碎片有点烫，我用灵体能量裹着，能帮你挡一挡——你还得留着力气对付死士呢。”
林夜点点头，把碎片按在怀里，能感觉到金光的暖意，心里也踏实了点。他刚把灵晶袋背好，就听见西边树林里飘来喊叫声：“姬家主有令！抓住吞噬者和灵体，赏灵晶百块！”
“老大，俺们快跑！”雷罡脸色一变。
林夜眼神一凛，重重点头：“走！”
他跟着雷罡往东边跑，苏瑶的灵体化作道金光飘在最前面，像个小路灯。身后的死士脚步声越来越近，跟催命的鼓点似的。跑过院门口的时候，林夜还回头看了一眼——那棵老槐树下的石桌还在，只是刚才共享记忆的金光没了。他咬了咬牙，跑得更快了：堂哥，村民们，你们等着，俺一定让姬家主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