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火营为李不凡一行人安排了一处僻静的石屋。石屋以火岩石砌成,自带恒温阵法,虽不及听雨轩雅致,却胜在坚固实用,且受到离火剑宗营地阵法的庇护,安全性大增。
一入石屋,李不凡立刻将阿月平放在铺着柔软兽皮的床榻上。白小莹小心翼翼地接过盛放星辉草的寒玉盒,甫一打开,精纯浩瀚的星辰之力与太阴气息便弥漫开来,让整个石屋都笼罩在一层朦胧的湛蓝色光晕中。
“不愧是星陨海孕育的奇珍,蕴含的星辰本源如此精纯。”白小莹赞叹一声,不敢怠慢。她先以自身纯阴之气梳理阿月近乎枯竭的经脉,如同疏浚干涸的河床,为其接纳药力做好准备。随后,她取出一套纤细的玉针,手法精准地刺入阿月周身几处大穴,暂时激发其体内潜藏的最后一丝太阴本源,使之与星辉草的气息产生共鸣。
做完这些,她才将那株星光流转的灵草置于阿月眉心之上。无需研磨服用,星辉草感受到同源的太阴气息,竟自行化作一缕缕湛蓝色的星辉光流,如同百川归海,缓缓渗入阿月眉心识海。
刹那间,阿月周身月白色光晕大盛,与那湛蓝星辉交织缠绕,形成一道柔和却坚定的光茧,将她整个包裹。光茧之上,隐隐有星辰轨迹流转,月相盈亏变幻,散发出古老而神圣的气息。她苍白如纸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血色,微弱的呼吸变得平稳悠长,体内那原本如同风中残烛的本源,正在星辉草磅礴力量的滋养下,一点点被点燃、壮大。
李不凡、黄小跑、常小莽、灰十八和云苓皆屏息凝神地守在旁边,感受着阿月气息的稳步回升,心中悬着的大石终于落下大半。
“看来是稳住了。”黄小跑松了口气,用爪子拍了拍胸口。
“星辉草果然名不虚传。”李不凡眼中也闪过一丝欣慰。他能感觉到,阿月不仅本源在恢复,其太阴之体似乎也在经历某种深层次的淬炼,与星辰之力的亲和度更高了。
时间在寂静的守护中流逝。数个时辰后,包裹阿月的光茧渐渐变得稀薄,最终完全融入其体内。阿月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双眼。
这一次,她的眼神不再有迷茫与虚弱,而是如同雨后天晴的夜空,清澈、深邃,却又带着一丝仿佛沉淀了万古的沧桑与悲悯。她目光扫过围在床边的众人,最后落在李不凡身上,唇角微微勾起一抹虚弱的笑意,声音虽轻,却异常清晰:“恩公……多谢……我又回来了。”
“感觉如何?”李不凡上前一步,关切地问道。
阿月支撑着坐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脚,感受着体内重新流淌的、远比之前更加精纯凝练的太阴之力,轻声道:“从未有过的好。星辉草不仅弥补了本源,更让我的体质……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想起了更多事情。”
她抬起手,指尖一缕精纯的月华与星辉交织流转,散发着令人心静神宁的气息。“关于那场浩劫,关于‘归墟’,关于……我们必须要做的事。”
众人的神色立刻严肃起来。
阿月目光变得悠远,仿佛穿透了石壁,看到了那被尘封的古老岁月:“我想起来了……更清楚了一些。上古那场大劫,并非天灾,而是‘人祸’。有一群背离了守护职责的‘窃道者’,他们畏惧纪元终结,妄图以万界灵机与众生魂灵为祭品,启动所谓的‘归墟熔炉’,强行续接自身道途,超脱而去。”
“归墟熔炉?”李不凡心中一震,这与永生教企图举行的“归墟仪式”完全对应!
“没错,”阿月点头,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哀伤与愤怒,“他们的行为,导致了‘源初神域’的崩坏,天道规则受损,引发了席卷诸天的灵机潮汐毁灭,也就是后世所称的‘末法之始’。为了阻止灾难彻底吞噬所有世界,无数先贤以自身血肉魂魄为代价,布下了层层封印。我的前一世,那位太阴之女,便是以自身太阴本源为核心,结合星辰古兽之力,在昆仑墟深处,封堵住了‘归墟熔炉’最主要的一个能量泄露口——也就是如今被称为‘归墟眼’的地方。”
她看向李不凡,眼神无比郑重:“永生教如今想做的,就是利用我这个当代太阴之体的血祭,以及寒荒古兽精魄中残存的古兽之力,强行冲击、撕开那道封印,重新接引‘归墟熔炉’的力量,完成他们先祖未曾完成的‘壮举’。”
真相如同拼图,一块块变得清晰。李不凡深吸一口气,问道:“那道封印……还能支撑多久?我们该如何彻底阻止他们?”
阿月沉默片刻,感受着体内与那遥远封印的微弱联系,摇了摇头:“封印历经万古,本就已在时光中磨损,上次在阴姥山,他们虽未成功,但强行引动九幽之门的行为,已经对封印造成了不小的冲击。我能感觉到,封印的力量正在缓慢流失。若让他们找到正确的方法再次尝试,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她话锋一转,目光灼灼地看向李不凡:“但并非没有希望!上古先贤亦留下了后手。那‘星枢’,便是关键!它不仅是‘巡星司’的中枢,更是一件能够调理周天星辰、稳定天地法则的重器!若能找到并激活星枢,便能极大加固封印,甚至……有可能反向影响‘归墟熔炉’,将其彻底关闭!”
找到星枢,激活它,加固封印,关闭归墟熔炉!
这便是他们北上昆仑的终极使命!
“星钥,便是找到并开启星枢的钥匙之一。”阿月补充道,她看向李不凡怀中的方向,似乎能感应到星钥的存在,“而恩公你体内的龙胤之力,乃至尊至贵的守护之力,是激活星枢不可或缺的引子。还有那张古图……它指引的,不仅是路径,更是激活星枢所需的‘能量节点’的位置。”
所有的线索,在此刻彻底汇聚,指向同一个目标——天枢遗迹深处的星枢!
“三日后,我们将随司徒大师进入天枢遗迹。”李不凡将司徒弘的邀请告知阿月。
阿月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我必须一起去。我的太阴之体与封印同源,能更清晰地感应到星枢的位置,也能在关键时刻,以自身本源辅助激活它。”
李不凡看着阿月坚定的眼神,知道无法劝阻,也无需劝阻。这是她的使命,亦是她的战场。
“好!那我们便一同前往!”
就在这时,阿月忽然闷哼一声,捂住胸口,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之色,一段更加清晰、也更加残酷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
……燃烧的星空下,巨大的龙影发出悲怆的咆哮,身躯寸寸断裂,金色的龙血洒落,化作守护的屏障……一个模糊却亲切的身影,将一颗蕴含着无尽生机的龙珠,打入她的转世灵光之中……“带着它……找到新的希望……”
画面戛然而止。
阿月猛地抬头,看向李不凡,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与一丝了然的悲伤:“恩公……你的龙胤之力……并非天生……那是……一位上古龙君,为了给后世留下火种,兵解自身,将最后的本源与守护意志,融入人族血脉之中……代代相传,直至在你身上……苏醒!”
李不凡如遭雷击,怔在原地。他一直疑惑的龙胤来源,竟是以如此悲壮的方式传承!那位上古龙君……是为了守护这片天地而牺牲!
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感与使命感,如同山岳般压在他的心头,随即又化作更加坚定的信念。
他握紧双拳,龙胤之力在体内无声地咆哮。
“我明白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这份力量,这份责任,我接下了。”
石屋内,气氛庄重而肃穆。救治阿月带来的短暂喜悦,已被更加宏大、更加紧迫的使命所取代。
三日后,天枢遗迹,他们将不再仅仅是为了寻找机缘,更是为了守护这片天地,踏上一条与前人一样,充满荆棘与牺牲的……封魔之路!
(第105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