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门的光晕散去时,脚下的银色沙粒正簌簌往下落,像被风揉碎的星子。林夏弯腰捻起一捧,沙粒在掌心化作细碎的光,映得她眼底亮闪闪的——这哪里是沙,分明是凝固的星光。
“这地方……连沙子都在发光。”苏棠举着录音笔转圈,笔端扫过远处的金字塔,“那建筑的蓝光,和之前冰湖底的能量波动很像。”
阿念的辫梢还缠着半片未化的花瓣,她踮脚望向金字塔尖:“院长嬷嬷的声音就是从那边飘来的,我听见她在说‘陶罐’。”
顾衍之已经迈开步子,银沙没到脚踝,每一步都踏出浅淡的光痕:“建筑门口有浮雕,是星际通用的引路纹章。”他忽然停在一幅刻满符号的石壁前,指尖点过其中一个螺旋状图案,“这是‘守藏者’的标记,传说他们掌管着各星球的记忆库。”
林夏正想说些什么,掌心的《星图考》突然发烫,书页自动翻到空白页,一行银字正缓缓浮现:“银沙之下,藏着被遗忘的约定。”
话音未落,脚下的沙地突然下陷,四人猝不及防地坠了下去。失重感只持续了片刻,他们便落在一片温润的石台上,周遭立刻亮起幽蓝的光——竟是个被银沙掩埋的地下穹顶,穹顶中央立着只半旧的陶罐,罐口飘出淡淡的蜂蜜香。
“是这个!”阿念扑过去抱住陶罐,罐身布满细密的裂纹,却仍牢牢锁着香气,“嬷嬷的蜂蜜罐!”她指尖抚过罐口的木塞,塞子“啵”地弹开,里面并没有蜂蜜,只有卷泛黄的纸,纸上的字迹歪歪扭扭,是孩童手笔:“嬷嬷说,等我能数清罐底的星星,就带我去地球看樱花。”
顾衍之凑近陶罐,罐底果然刻着细碎的星图,他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三十七颗。“三十七,是阿念当年的岁数?”
“是我在孤儿院的编号。”阿念的声音发颤,“我总数错,嬷嬷就每天陪我数,说‘不急,等你数对了,咱们就走’……”
苏棠的录音笔突然自动播放起来,一段模糊的女声混着电流声淌出:“阿念数星子时最认真,等她数对了,我就把樱花标本给她当礼物……可惜啊,这身子怕是等不到了……”
石台上的幽光突然变亮,将穹顶照得如同白昼。那些银沙从穹顶缝隙里漏下来,落在纸上,竟拼凑出一幅樱花图——粉白的花瓣层层叠叠,枝桠间还停着只小雀,正是孤儿院那株老樱花树的模样。
“是嬷嬷画的!”阿念捧着图纸,眼泪砸在纸上,晕开了几处墨迹,“她说过,樱花的花期短,要画下来才不会忘。”
林夏看着那幅逐渐清晰的樱花图,忽然明白过来:“银沙藏的不是约定,是嬷嬷的心意。她早知道自己等不到,便把念想藏在了这里,等着我们来替她完成。”
顾衍之已在角落发现了另一只陶罐,这只更旧些,里面是叠得整整齐齐的星图,每张都标着日期,最新的一张上写着:“今日阿念数对了五颗星,离樱花又近了一步。”
银沙还在簌簌落下,却不再冰冷,反而带着暖意,像是无数双温柔的手,轻轻托着他们脚下的石台。穹顶的蓝光里,仿佛能看见个苍老的身影正弯腰画着星图,身边蹲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正掰着指头数罐底的星子。
“走吧,”林夏扶起阿念,“我们去数清那三十七颗星,然后,去看真正的樱花。”
苏棠把录音笔里的声音存进《星图考》,笔尖划过纸面,添了句:“有些约定,会以温柔的方式,等你很久很久。”
石台开始缓缓上升,载着他们往地面去。阿念怀里抱着蜂蜜罐,罐口飘出的香气与银沙的清冽交织在一起,竟酿出几分樱花的甜意来。
地面上,顾衍之在银沙里捡到块碎玉,玉上刻着“守藏者留”,碎玉拼合处,隐约能看出是张星图,指向更远的星系
林夏的《星图考》新添了页银沙拓片,拓片边缘写着:“下一站,樱花绽放的坐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