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缩在旅馆窄小的床边,新手机的屏幕光映在脸上。
育柯的求救暗号像冰锥扎进心里——她落在谁手里?赵伯伯?蒋峰?还是那个始终匿名的“影”?
窗外响起刮擦声,像野猫掠过墙头。
我屏住呼吸,握紧桌上的玻璃烟灰缸。门缝底下悄无声息塞进一张纸条:
“明早七点,景山公园万春亭。带U盘,换育柯。独自来。——影”
字是打印的,冷冰冰的宋体。
U盘在指尖发烫,里面藏着赵家洗钱的证据,也藏着我的生死。
这个“影”终于浮出水面,可交易是陷阱还是救赎?
我睁眼到天亮,反复回想每个细节。育柯扑进我怀里时的颤抖,陈序扫描账本时的冷静,蒋峰在巷子里阴鸷的眼神……所有碎片搅成一团。唯一清晰的是育柯最后那句“父知李阿姨地址”——她早预料到会暴露藏身处,故意用暗号警告我。
五点,我溜出旅馆后门,绕到三条街外的公共电话亭。投币,拨通表哥的号码。
“赵家要灭口。”我压低声音,“如果中午没消息,把备份寄给纪委。”
表哥愣了两秒,突然大笑:“你小子演无间道呢?备份早没了!昨晚你走后,店里有‘电工’来查线路,我电脑硬盘被顺走了!”
冷汗瞬间浸透后背。对方连这条退路都掐断了。
“不过嘛,”表哥语气轻佻,“我云盘还存了压缩版,密码是你生日。够意思吧?”
我挂掉电话,站在晨雾里深吸一口气。棋盘上最后一步闲棋也被堵死,现在只能直面“影”。
晨练的老人还在山脚打太极,我提前半小时蹲在亭子旁的柏树林里。
七点整,一个穿灰色运动服的男人走上台阶,鸭舌帽压得很低。不是蒋峰或陈序,但步态莫名熟悉。
他靠在栏杆边发消息,我的手机立刻震动: “U盘放亭子东角石缝,转身下山。育柯今晚会回家。”
我走出来,与他隔亭相望:“先让我听育柯的声音。”
他摇头,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电子音嘶哑:“你没资格谈条件。”
“那就一起完蛋。”我举起手机,“证据已经设置定时发送,九点自动曝光。”
这是虚张声势,但他帽檐下的嘴角绷紧了。
沉默像拉满的弓弦,直到山下突然传来警笛声。
他猛地抬头,我趁机扑过去扯他口罩—— 口罩下是育柯苍白的脸。
“快走……”她嘴唇干裂,眼神涣散,“我爸和蒋峰联手了,这是个局……”
身后脚步声杂沓。我拽起育柯冲向下山小路,她却在台阶上软倒,袖口滑落的手臂布满针孔。
“他们给我注射……让我骗你出来……”她瘫在我怀里,气若游丝,“U盘是假的……真的在陈序……” 话音未落,山腰闪出黑衣人的轮廓。我抱起育柯钻入侧面的竹林,她轻得像片落叶。
我们在密不透风的竹丛里匍匐。
育柯忽然笑了,手指抠进我胳膊:“池诚,你逃不掉的……从你戴上戒指那天,就是我的同谋……”
她的病娇属性在绝境中彻底爆发,一边咳血一边喃喃:“要么一起活,要么一起死……”
我捂住她的嘴,透过竹叶缝隙望去——蒋峰正站在我们刚才的位置打电话,语气焦躁:“陈序反水了!他备份了全部数据,还联系了……”
话音突然中断,他警惕地环顾四周。
我屏住呼吸,却感觉育柯在我掌心划字: “影是表哥。”
毛骨悚然的顿悟击中了我。
那个一次次匿名报信、引导我撞破真相的“影”,竟是每天插科打诨的表哥?
所以云盘密码根本不是巧合……
蒋峰转身下山后,我从育柯衣领内侧摸到一枚纽扣追踪器捏碎。
她昏迷前最后一句是:“戒指……超声波密钥……”
我低头看向胸前的戒指,内侧的“Y.K. & F.J.”在晨光中泛起诡谲的金属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