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密室。
夜明珠的光晕依旧清冷,将武则天与秦始皇的身影勾勒得轮廓分明。与上次关于北境突厥的“争执”不同,此刻密室内的气氛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甚至……一丝冰冷的玩味。
秦始皇负手立于星图之下,并未转身,低沉的声音带着亘古不变的漠然,在室内缓缓回荡:“你的那个乖女儿……手,伸得有点长了。”
他手中并无信笺,但李昭德那封秘密送往公主府的密信内容,似乎早已被他洞察。在这位千古一帝面前,神都乃至江南的许多秘密,仿佛都无所遁形。
武则天端坐于御座之上,闻言,脸上并无意外之色,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未曾泛起。她只是微微抬起眼帘,凤目之中深邃如海,平静地回了一句:“朕,知道。”
没有愤怒,没有斥责,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仿佛太平公主那些暗中经营、结党营私、甚至觊觎军国重器的举动,都在她的注视之下,如同孩童蹒跚学步般清晰可见。
秦始皇缓缓转过身,那双看尽沧海桑田的眼眸落在武则天身上,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讥诮:“知道?知道却仍由她胡闹?武曌,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莫非……年纪大了,心也软了?”
武则天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弧度中却无半分暖意,只有帝王的深沉与算计:“心软?陛下说笑了。猛虎哺育幼崽,亦是为了让其将来能独自捕食,而非让其噬主。”
她站起身,走到秦始皇身侧,与他一同望向那模拟的星图,目光落在代表江南的区域:“太平……她有心机,有野心,这点,像朕。但她太过急躁,太过张扬,不懂得藏锋,更不懂得……敬畏。”
她的语气平淡,像是在评价一件工具,而非自己的骨肉。
“李昭德这封密信,不过是他求生之举罢了。他夹在朕与太平之间,如同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他向太平表忠心,是怕死;他在江南雷厉风行地查案,是做给朕看,也是想趁机攫取更大的权柄。此人,可用,但需时刻敲打,不能让其真正坐大。”
秦始皇微微颔首,对武则天的分析表示认可:“看来,你心中早有定计。那你准备何时……管教一下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乖女儿’?等她真把那‘霹雳火球’的图谱弄到手,酿成大祸吗?”
武则天沉默了片刻,缓缓摇头,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抬手指向星图中江南与神都之间那错综复杂的连线:“江南的网,还未完全浮出水面。马家、郑家、渤海、乃至可能牵扯到的朝中其他人……朕要借太平这只手,替朕将这些人,都引出来。她现在越是疯狂,暴露得就越多。”
“至于‘霹雳火球’……”武则天冷哼一声,“朕的东西,岂是那么容易就能被偷走的?神都那边,朕自有安排。图谱,他们拿不到。即便拿到了……假的,有时候比真的,更有用。”
秦始皇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光芒:“引蛇出洞,一网打尽?甚至不惜以假图谱设局?武曌,你的心,比朕想的还要狠。”
武则天坦然接受这份不知是褒是贬的评价:“为帝者,当以社稷为重。儿女私情,在江山面前,微不足道。太平现在还有用,朕就容她再蹦跶几日。待江南事了,朝中隐患清除,届时……”
她没有再说下去,但那双凤目之中一闪而过的厉色,已说明了一切。
“现在,就让她以为,朕被蒙在鼓里,让她以为,李昭德是她的人,让她继续在江南……为朕‘效力’吧。”武则天语气恢复平静,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秦始皇不再多言。他深知,眼前这位女皇的冷酷与谋略,绝不逊于任何一位男性帝王。她将太平公主视为棋子,任由其表演,实则一切尽在掌控。这份隐忍与狠辣,连他也不得不为之侧目。
密室再次陷入沉寂。
两位帝王立于星图之下,如同执棋的神只,冷眼旁观着人间这盘大棋。太平公主的野心与行动,李昭德的挣扎与算计,江南的暗流与杀戮……都不过是他们棋枰上的落子与布局。
帝心默许之下,是更加汹涌的暗潮,与即将到来的、更加彻底的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