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之舟穿透那层毁灭屏障,仿佛从一个世界撞入了另一个世界。
所有的狂暴、撕扯、混乱瞬间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令人心悸的……死寂。
这里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物质,甚至没有“空间”的实感。若说外界的漩涡是狂暴的毁灭,那么这里便是毁灭之后永恒的宁静,是万物终结的最终归宿。
这是一种比万法凋零之地更加彻底的“无”。
混沌之舟悬浮在这片绝对的虚无之中,舟身散发的混沌星辉成为了此地唯一的光源,却仿佛也被周围的黑暗吞噬,只能照亮方寸之地。
“这里……就是漩涡的内部?”石破天瞪大了眼睛,环顾四周,除了黑暗还是黑暗,他那强横的肉身在此地感到一种发自本能的空虚与不适。
“感知……被完全压制了。”敖青龙瞳闪烁,试图看穿黑暗,却发现神念离体不过数丈,便如同泥牛入海,消失无踪。
千机子尝试启动探测阵法,阵盘上却一片空白,没有任何能量反馈,没有任何物质信号,仿佛他们置身于一个纯粹的“无”之领域。
玄一脸色苍白,蜷缩在舟内,瑟瑟发抖:“空……一切都是空的……这里是……归宿……”
连林轩,此刻也微微蹙起了眉头。他的混沌感知在这里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只能勉强覆盖混沌之舟周围百丈范围。这片虚无,似乎在排斥一切“存在”的概念。
然而,就在这时,他丹田内的界心石,却传来了与外界截然不同的反应!
不再是渴望,不再是悸动,而是一种……悲伤与亲近交织的复杂情绪。仿佛游子回到了破败的故居,既熟悉,又心痛。
同时,一种明悟福至心灵般地涌入林轩的脑海。
这里,并非什么秘境,也不是什么异度空间。
这里,是归墟的起点!
是宇宙中一切终结与消亡的法则,最终汇聚、沉淀之地!是万界星宫守藏吏昴口中,“噬道者”力量侵蚀万界后,所形成的终极“废墟”!
外界那吞噬一切的混沌漩涡,不过是通往这片终极虚无的门户!
指引罗盘指向这里,并非寻找生机,而是在指引他直面这宇宙的“暗面”,这万法终结的根源!
就在林轩明悟此地点真相的刹那——
异变陡生!
前方那无垠的黑暗,仿佛被投入石子的古井,开始荡漾起细微的涟漪。
紧接着,在那涟漪的中心,一点暗灰色的光芒亮起。
那光芒初时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但旋即,它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膨胀、蔓延!
眨眼之间,那点暗灰色便化作了一片无边无际的、缓缓蠕动的暗影!
这暗影没有固定的形态,它仿佛是由纯粹的“消亡”、“寂灭”、“虚无”概念凝聚而成。它散发着与归墟印记同源,却庞大了千万倍、精纯了千万倍的恐怖气息!
在这暗影出现的瞬间,林轩体内原本已被净化的归墟印记所在之处,传来一阵冰寒刺骨的悸动!而那暗影,似乎也“看”到了混沌之舟,更准确地说,是“看”到了舟首的林轩!
一股无法形容的、充斥着无尽贪婪与毁灭欲望的意志,如同亿万根冰冷的针,瞬间刺入所有人的神魂!
“嘶——呃啊!”修为最弱的云璃和几名星耀族人当即闷哼一声,脸色煞白,几乎昏厥过去。石破天、敖青等人也是神魂剧震,如遭重击!
唯有林轩,周身混沌源气自主流转,将那恐怖的意志冲击隔绝在外。但他的脸色,也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感受到了。
这庞大的暗影,并非活着的生灵。
它是……一道残留的意念,一道属于某个无法想象存在的、充斥着纯粹吞噬与毁灭欲望的……影子!
而这影子的本体,其名呼之欲出——
噬道者!
或者说,是噬道者留在这片归墟起点的一道……分神或者烙印!
“蝼蚁……混沌……的气息……”
一个宏大、冰冷、没有丝毫感情波动,却蕴含着让宇宙星辰都为之战栗的意志,直接在这片虚无中回荡起来。那暗影缓缓蠕动,凝聚成一只模糊不清、却遮天蔽日的巨爪,朝着混沌之舟,朝着林轩,缓缓抓来!
这只巨爪,并非能量构成,而是由凋零的法则与终结的概念显化!其所过之处,连这片终极的虚无,都仿佛要进一步坍缩、湮灭!
它要吞噬的,不是物质,不是能量,而是……林轩的道!是他体内的混沌源气,是他所代表的“创造”与“起始”的本源!
这是道争!是起源与终结的正面碰撞!
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林轩深吸一口气,眼中混沌之色暴涨,前所未有的战意冲天而起!
他纵身飞出混沌之舟,将舟体与众人护在身后。面对那缓缓抓来的、由终结概念凝聚的巨爪,他不再保留,体内炼化的混沌源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腾起来!
“你要吞我的道?”
“便看看,是你的牙口硬,还是我的混沌……更古老!”
林轩双手虚抱,仿佛将整片混沌之舟的力量,将自身所有的混沌源气,将界心石的悲鸣与守护意志,尽数汇聚于胸前!
一团前所未有的、凝练到极致的混沌星璇,开始疯狂旋转、凝聚!
是生存,还是消亡?
是道存,还是道消?
于此归墟起点,与噬道之影的终极对决,轰然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