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稳住心神，没有立刻上前，而是如同普通顾客般，在不远处几个摊位前徘徊，暗中观察了那佝偻摊主片刻。
那摊主始终一动不动，如同沉睡的石像，对周遭的一切漠不关心。
但凌霄敏锐的灵觉却能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精神力场笼罩着那个小小的摊位，任何带有恶意的靠近，恐怕都会立刻引发反应。
“此獠精通敛息与精神感应，修为约在筑基后期，但气息驳杂不纯，应是走了邪路。”
云瑶清冷的声音在凌霄脑中响起，带着一丝警示。
“与之交易，需格外小心，莫要着了他的道。”
筑基后期！还是邪修！
凌霄心中一凛。这暗市果然藏龙卧虎。
正面冲突，他绝无胜算。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好状态，这才缓步走到那偏僻的摊位前。
他没有去看那木盒，而是将目光落在那些金属碎片上，沙哑开口：
“这些碎片，如何卖？”
佝偻摊主缓缓抬起头，斗篷的阴影下，露出一双浑浊却锐利如鹰隼的眼睛，仿佛能穿透斗篷，直视凌霄的本源。
他盯着凌霄看了几息，才用一种如同金属摩擦般刺耳的声音道：“不卖碎片，只卖有缘之物。”
声音直接传入凌霄耳中，并未外泄，显示出其对精神力的精妙控制。
“有缘之物？”
凌霄心中一动，知道对方是在试探，也或许这摊主行事本就古怪。
他不动声色，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那破旧木盒。
“哦？不知何物与老夫有缘？”
佝偻摊主那双浑浊的眼睛似乎眯了一下，缓缓伸出手指，指向那个木盒：
“此物，沉寂已久，今日见你，似有微光。你若能说出它的名字与用途，便是有缘，价格……好商量。”
考验！
凌霄立刻明白，这摊主并非寻常商贩，而是在寻找识货之人，或者说，在试探买家的底蕴。
若说不出，恐怕给再多钱也买不走，甚至可能引来祸端。
幸好，他有云瑶。
“木盒之内，乃是‘百年玉髓’，生于极寒玉脉之心，百年方得一缕。其性至阴至寒，却蕴含一丝纯阳生机。用途嘛……”
凌霄在云瑶的指点下，沙哑开口，语气平淡却笃定。
“可调和烈性药力，可滋养受损神魂，亦可作为某些特殊丹药的药引，比如……‘冰心丹’、‘塑魂丹’。”
他刻意提到了两种偏门但确实需要玉髓的丹药，既显示了见识，又未暴露自己真正想炼制的“星辰筑基丹”。
当“塑魂丹”三个字出口时，那佝偻摊主周身的气息几不可察地波动了一下，虽然极其细微，但如何能瞒过凌霄和云瑶的感知！
“看来，此獠神魂有损，急需塑魂丹或其主药。”云瑶瞬间判断道。
果然，佝偻摊主沉默了片刻，那刺耳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似乎缓和了一丝：
“……阁下见识不凡。既是有缘，此物，五百下品灵石。”
五百下品灵石！
这价格足以让青城三大家族任何一家都肉痛！相当于五百万金币！这摊主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凌霄心中冷笑，知道对方是见他识货，又想试探他的财力底线，或许还存了别的心思。
“呵呵。”
凌霄沙哑地笑了笑，“百年玉髓虽稀罕，但市价不过两百灵石左右。阁下这价格，未免有些欺生了。况且，此物对老夫而言，也并非不可或缺。
一百五十灵石，若愿意，老夫便取了，若不愿，阁下另寻有缘人吧。”
他表现得既懂行，又并非志在必得，同时给出了一个远低于对方要价，但又比正常市价略低的价格，留下了讨价还价的空间。
佝偻摊主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死死盯着凌霄，似乎在判断他话语的真伪，以及他身上是否真有自己需要的东西。
那无形的精神压力悄然增强，试图侵入凌霄的识海。
然而，凌霄识海有星辰剑域投影守护，更有云瑶仙子坐镇，岂是他一个筑基邪修能够撼动的？
那精神压力如同泥牛入海，未能激起半分涟漪。
佝偻摊主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惊疑。
他看不透眼前这人！对方气息看似不强，但精神力却如渊似海，深不可测！
“……三百灵石。”他退了一步，语气不再那么强硬。
“两百。”
凌霄寸步不让。
“这是老夫的底线。阁下若不愿，那便算了。”说着，作势欲走。
“且慢！”
佝偻摊主终于开口。
“两百五十！外加……阁下可知，何处能寻到‘塑魂丹’或者其丹方？”
他终于露出了真正的意图。
凌霄心中冷笑，停下脚步，转过身，沙哑道：
“塑魂丹乃三品灵丹，丹方罕见，炼制极难。老夫也只是在一处上古遗迹的残卷中见过只言片语。两百灵石，玉髓归我。至于塑魂丹的消息……看缘分吧。”
他既点明了塑魂丹的珍贵，暗示了自己可能知道些什么（吊着对方），又咬死了玉髓的价格。
佝偻摊主再次沉默，似乎在权衡利弊。最终，他嘶哑道：
“……好！两百灵石，玉髓归你！”
交易完成。凌霄从暗袋中数出两百下品灵石，放在黑布上。
那佝偻摊主检查过后，将那个破旧木盒推了过来。
凌霄拿起木盒，入手冰凉，神识微微一探，确认其中正是那团散发着清凉气息、乳白色胶质般的百年玉髓，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他不动声色地将木盒收起，对着摊主微微颔首，转身便走，没有丝毫留恋。
那佝偻摊主看着凌霄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斗篷下的目光闪烁不定，不知在想着什么。
而凌霄，在得到玉髓后，立刻朝着暗市的出口方向走去。
目的已达到，此地不宜久留。
无论是城主府周坤，还是这个神秘的佝偻摊主，都可能带来麻烦。
然而，就在他即将走到出口通道时，三个身影，不偏不倚地挡在了他的前方。
正是周坤和他的两名筑基护卫。
周坤脸上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笑容：
“老家伙，走得这么急干嘛？本公子对你，可是好奇得很啊。把你刚才买的东西，还有身上的灵石，都交出来吧！本公子可以考虑，留你一个全尸！”
看来，这暗市的风波，还远未结束。凌霄的眼神，彻底冰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