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小站在残碑前，掌心银纹的冷光尚未褪去。那青铜剑盒已空，残页贴在额上，字迹在意识中反复回响：“凝气→裂空→归墟”。
她没有动，呼吸压得极低，仿佛怕惊扰了岩层深处潜伏的东西。
系统的声音从脑内响起，语气平得像在陈述天气：“别练。”
她没理。
体内空间碎片微微震颤，按照残页的指引，开始压缩灵力。丹田处传来挤压感，像是有无形之手在拧绞经脉。她咬住后槽牙，额角渗出细汗。
“你现在连站都站不稳，练这个会死。”系统语速加快，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先退后十步，等我扫描环境安全再说。”
话音刚落，石缝里的风果然顿了顿，带着铁锈味的气流像被什么东西掐断了。
她反而向前半步，右掌贴地，银纹顺着指尖蔓延，在石面划出一道微不可察的弧线。
这动作不是试探，是确认——她已察觉，系统每说一句“退”，岩壁缝隙里的风就弱一分。
下一瞬，耳边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她猛地转身，掌心银纹划空，一道极细的空间裂痕在空气中闪现，随即撕开前方岩壁。碎石崩落，烟尘中露出半截黑袍。
一个身影踉跄后退，手中铁链垂地，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金小小瞳孔一缩。
三名黑袍人从雾中走出，脚步无声，手中铁链泛着暗青色，链环上刻满符文。他们呈三角站位，铁链缓缓展开，交织成网，封锁了她所有退路。
“系统。”她低声问：“刚才的声音是幻觉？”
“是警告。”系统答得干脆：“他们专为封锁空间波动而来。你现在用瞬移，会被铁链绞碎。”
她没动。
目光扫过三人手中的链网，又落回残页上的“裂空”二字。凝气未成，裂空无望。她清楚这点。
但她更清楚——系统从不会说真话，除非被逼到死角。
她忽然弯腰，从地上拔起一柄锈剑。
剑身布满斑驳铁锈，刃口卷曲，显然是废弃的禁制残骸。可当她握紧剑柄时，掌心银纹竟轻轻一跳，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建议放弃抵抗。”系统说：“他们不是普通杀手，是林岚从外门挑的‘清道夫’，专杀逃犯。”
金小小冷笑。
她抬手，将锈剑掷出。银纹在掌心急跳，顺着视线在铁链网的节点上扫过——那瞬间的空间褶皱被她精准捕捉，锈剑便循着这道褶皱飞了出去。
剑身划过空气，轨迹诡异，竟避开了铁链网的封锁点，精准钉入最前方杀手的大腿。
那人闷哼一声，跪倒在地，铁链脱手。
银纹在她掌心流转，映出刚才那一瞬的空间薄弱点——她没用灵力，而是借银纹预判了铁链结阵时的微小错位，以锈剑为引，打乱了节奏。
“你刚才说‘用瞬移会死’。”她盯着系统光屏：“可你没说，他们结阵时会有三息破绽。”
光屏沉默了一瞬。
随即跳出一行红字：“行为模式偏离预设路径——警告：宿主正在脱离控制。”
红字边缘带着锯齿状的波动，像被银纹的冷光灼过似的。
字迹闪了一下，消失。
她没看。
已无须看。
第二名杀手低吼一声，猛然扑来，铁链如蛇般缠向她的脖颈。
她侧身避让，动作干脆利落，反手抽出锈剑，剑柄重击对方肘关节。
骨节发出脆响，那人手臂一软，铁链落地。
第三人未动，站在原地，目光阴冷。
金小小喘了口气，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像是被无形之物刮过。
她知道，那是强行调动空间碎片的反噬。但她不能停。
她蹲下身，查看那柄钉在杀手腿上的锈剑。
剑身一侧锈迹较重，另一侧却有明显打磨痕迹，刃口虽钝，但握柄处磨损均匀，显然是长期使用所致。
她手指抚过剑脊，触到一道刻痕。
三个字：秦逸风。
指尖抚过刻痕，掌心银纹突然像被烫了似的缩了一下，那震颤频率，竟与残碑剑痕的明灭节奏重合。
字迹深陷，边缘圆润，像是多年摩挲而成。
她盯着那名字，没有出声。
脑内系统忽然响起：“不认识吧？一个早该被遗忘的废物。”
她站起身，将锈剑握紧。
“林岚师姐说，你连剑都握不稳。”受伤的杀手冷笑，血从腿上滴落，在石面晕开暗红：“她让我们带话——荒秽渊的虫子，不该爬出来。”
金小小看着他，声音冷得像铁：“她派你们来送死，倒是省了我的力气。”
话音未落，地面传来细微震动。
银纹在掌心一闪，像水流般顺着地面裂痕漫开——她看见那道空间褶皱正顺着杀手的动作蔓延，预判出第二波突袭方向。
果然，先前被击退的杀手翻身跃起，铁链横扫，直取她腰腹。
她低头避过，锈剑反手刺出，剑尖擦过对方手臂，带出一道血痕。
那人怒吼，铁链回抽，再次结网。
金小小后退半步，脚跟抵住残碑。她知道，不能再拖。这三人的铁链专克空间波动，若等他们完全封锁，她将彻底被困。
她闭眼，将残页贴于额前，银纹深入经脉，感知体内灵力压缩的节点。
“凝气”未成，但她已摸到门槛。
就在她调动空间碎片的刹那，系统突然插话：“检测到宿主灵力波动异常，启动紧急保护协议——建议立即终止修炼。”
她猛地睁眼。
这不是警告，是诱导。
系统想让她在灵力压缩到临界点时强行中断，导致反噬炸体。这种把戏，她已领教过太多次。
她非但没停，反而加速压缩。
丹田如被火灼，经脉胀痛欲裂。她额头青筋暴起，嘴角溢出一丝血。
但就在那一瞬，银纹在皮肤下猛然一震。
她感觉到——空间，裂开了一条缝。
虽不足半寸，却真实存在。
她借势侧跃，避过铁链横扫，落地时脚下一滑，锈剑脱手飞出，插在两人之间。
杀手扑来，她抬手，掌心银纹划空，试图复制刚才的裂痕。
可灵力一散，那微小的缝隙立刻闭合。
她喘息着，单膝跪地。
系统光屏闪出一行字：“灵力不足，瞬移失败。建议放弃挣扎，等待救援。”
她抬头，盯着那行字，笑了。
“救援？”她抹去嘴角血迹，“你指望我信你？”
她撑地站起，目光扫过三人。
受伤的已无法行动，第二人手臂脱力，仅剩第三人仍持铁链，目光死死锁住她。
她缓缓弯腰，去捡那柄锈剑。
指尖刚触到剑柄，地面震动再次传来。
她猛然抬头。
第三人已扑至身前，铁链如蟒缠绕，直锁她双臂。
她来不及闪避。
千钧一发之际，掌心银纹骤然发烫。
她本能地将锈剑向前一送。
剑身暗银色的金属与铁链符文相触的刹那，符文突然像被水洇过般淡了半分——那是空间波动干扰法则的铁链网猛地一颤，竟在那一瞬出现松动。
她趁机抽身，反手一掌拍在对方胸口。
那人后退两步，面露惊色。
她没追击。
而是低头，看向锈剑与铁链接触的位置。
剑身锈迹剥落了一块，露出底下暗银色的金属。那材质泛着的冷光，竟与残页上“裂空”二字的笔画边缘隐隐共鸣，与残碑上的银光极为相似。
她忽然明白——这剑，它是被刻意遗弃的禁制残件，却因长期接触空间波动，被银纹同化，成了能干扰法则的“破法器”。
她握紧剑柄，指节发白。
“你刚才说，我连剑都握不稳？”她看向受伤的杀手，声音冷得刺骨。
那人嘴角抽动，还想说话。
她已抬手，将锈剑掷出。
剑身旋转，划过铁链网的薄弱点，直取其咽喉。
那人瞳孔骤缩，抬手去挡。
锈剑钉入他肩胛，力道之大，竟将他整个人钉在岩壁上。
他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血从嘴角涌出。
金小小一步步走近。
第三人见势不妙，转身欲逃。
她抬手，银纹在掌心一闪，指向地面某处。
下一瞬，那人的脚踝被一根断裂的铁链绊住，扑倒在地。
她走到他面前，蹲下，从他储物戒中抽出一块布袋。袋口松开，半片暗绿色毒粉洒落，颜色与残碑光斑如出一辙。
她盯着那粉末，指尖轻轻一拨。
“蚀心丹的前体。”系统忽然开口，语气罕见地平静：“林岚用来标记目标的玩意。”
她没回应。
将毒粉收起，目光落回锈剑上。
秦逸风的名字，在昏暗中泛着冷光。
她伸手，握住剑柄，用力拔出。
剑身离墙的瞬间，岩壁裂缝中渗出一缕极淡的银光，顺着锈剑流入她掌心，银纹微微一亮，随即隐没。
她站起身，将锈剑扛在肩上。
三名杀手，一死两伤，铁链散落一地。
她转身，走向荒秽渊深处。
脚步落下时，肩上的锈剑轻轻晃动，剑尖滴落的血在石面划出断续的红线，与银纹在掌心留下的淡痕交叠，像在地面刻下一道新的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