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奔逃,众人皆是疲惫不堪。
陆乘找了处背风的山洞,让众人休息,自己则靠着石壁,再次研究那张粮草窖分布图。图纸上除了标注粮草窖的信息,还隐隐画着一条通往矿场核心铸兵区的密道,只是标注得极为模糊,像是被人刻意涂改过,边缘还留着玄铁粉末的痕迹。
“将军,这密道会不会有问题?”王五凑过来,看着图纸上模糊的线条,有些担忧地问道,“会不会是个圈套?”
“不好说。”陆乘目光扫过图纸,“老矿工说核心铸兵区有三重陷阱,这密道或许是避开陷阱的捷径,也可能是另一个死局。但要拿到玄铁兵器样本,摸清核心区域的虚实,这是唯一的路。”他抬头看向洞外,晨光已经洒满沙丘,“我们先在这里休整,等天黑再行动。张三、李四去附近找些水源和能吃的野果,王五、赵六检查兵器和暗器,务必保持最佳状态。”
众人点头,各自行动起来。陆乘却毫无睡意,他拿出苏锦给他的信号弹,心中默念着。苏锦在长安查内鬼、护萧珩,压力定然不小,他必须尽快拿到关键证据,让她安心。赵晏勾结北狄、私铸兵器、割让国土,桩桩件件都是灭顶大罪,绝不能让他得逞。
傍晚时分,众人恢复了体力,再次朝着矿场出发。这次他们没有从正门进入,而是按照图纸上的提示,绕到矿场东侧的一处悬崖下。悬崖不高,约莫三丈,崖壁上长满了耐旱的杂草,看起来毫无异常,只有仔细观察,才能发现杂草掩映下的一处小小凹陷。
“将军,密道的入口应该就在这附近。”王五指着那处凹陷,“图纸上标注的位置,正好对应这里。”
陆乘走近一看,凹陷处果然有一个小小的按钮,与崖壁的颜色融为一体,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他按下按钮,崖壁缓缓移开,露出一条狭窄的密道,仅容一人通过,一股寒气从密道里扑面而来。
“我先走,你们跟上,保持间距,注意脚下。”陆乘低声道,率先钻了进去。密道里漆黑一片,他打开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微弱的火光照亮了前方凹凸不平的路,地面布满了碎石,一不小心就会摔倒。
走了约莫一里地,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嗡嗡”的声响,像是铁器相互吸引的震颤声。陆乘心中一动,示意众人停下,自己则悄悄往前摸去。转过一个拐角,前方出现了一片开阔的空间,地面上铺满了黝黑的玄铁磁石,磁石之间有一条狭窄的通道,通道两侧竖着许多尖锐的铁刺,闪着寒光。
“是玄铁磁石陷阱。”陆乘后颈的汗毛瞬间竖起。玄铁磁石的吸力极强,只要携带铁器靠近,就会被吸过去,被铁刺刺穿。他低头看了看腰间的短刀,又看了看身后众人腰间的兵器——若是丢弃兵器,遇到危险就只能束手就擒;若是不丢弃,根本无法通过这陷阱。
“将军,怎么办?”赵六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焦急。
陆乘目光扫过满地磁石,忽然想起老矿工的话——玄铁磁石怕铜,铜器能隔磁力。他立刻从怀里掏出一枚铜制的钱币,这是苏锦给他的,说是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他将铜钱放在掌心,慢慢靠近磁石,果然,铜钱靠近磁石时,没有被吸附,反而形成了一道微弱的屏障。
“你们身上有铜器吗?铜钱、铜片都行,越多越好。”陆乘连忙道。
众人纷纷摸索起来,王五和李四各掏出一枚铜钱,赵六则拿出一块小小的铜片——那是他用来修补马鞍的,一直带在身上。张三翻遍了全身,只找出一枚铜制的纽扣。
“把铜器握在手里,贴近兵器,跟着我走,千万不要碰到磁石,也不要偏离通道。”陆乘吩咐道,率先踏上通道。他将铜钱和铜片都握在左手,贴近腰间的短刀,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脚步轻盈,避开地上的磁石。玄铁磁石的吸力果然被铜器抵消了,他顺利地走到了通道中间。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惊呼。陆乘回头一看,只见张三脚下一滑,身体失去平衡,腰间的短刀不慎碰到了一块磁石。瞬间,一股巨大的吸力传来,短刀被磁石死死吸住,张三整个人也被拉扯着,朝着磁石倒去。
“小心!”陆乘大喊一声,伸手想去拉他,却已经来不及了。张三被磁石吸住,身体狠狠撞在铁刺上,鲜血瞬间染红了铁刺,他闷哼一声,当场气绝。
众人脸色惨白,眼中满是悲痛。张三是队里最年轻的队员,性格开朗,每次执行任务都冲在最前面,没想到却在这里牺牲了。
“张三不会白死!”陆乘攥紧了拳头,声音沙哑却坚定,“我们一定要完成任务,为他报仇,为所有被赵晏残害的人报仇!”
众人强忍悲痛,跟着陆乘继续往前走。有了张三的教训,他们更加谨慎,每一步都走得异常缓慢,眼睛死死盯着脚下,生怕出错。半个时辰后,他们终于走出了磁石陷阱,来到了核心铸兵区的入口。
核心铸兵区的入口是一扇巨大的玄铁门,门上刻着复杂的狼头纹路,与陆乘手中的半块玉佩一模一样。门的中间镶嵌着一块完整的狼头玉佩,散发着冰冷的光泽。陆乘心中一动,将手中的半块玉佩贴了上去。
“咔哒”一声,玄铁门缓缓升起,露出里面的景象。核心铸兵区比外面的铸兵场大了数倍,二十多座巨大的熔炉熊熊燃烧,火焰冲天,将整个空间映照得通红。数百名工匠在黑袍人的监视下,忙碌地打造着兵器,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铁锈味和硫磺味。
陆乘等人躲在石柱后面,目光扫过铸兵区。只见角落里堆放着许多已经打造好的玄铁兵器,还有一些正在锻造的玄铁,散发着高温。他注意到,这些玄铁兵器的锻造工艺极为精湛,比外面的兵器更为锋利,刃口的蓝光也更浓,显然是漠北公的杀手锏。更让人震惊的是,铸兵区的角落里,还摆放着几架半成品的投石机,机身全由玄铁打造,看起来威力无穷。
“将军,你看那边!”王五指着铸兵区中央的高台,低声道。高台上站着一名黑袍人,身材高大,背对着他们,看不清面容。他的身边站着几名亲信,正在低声交谈,语气恭敬。
陆乘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心中一凛——那黑袍人的身形,与苏锦描述的赵晏极为相似!难道他就是漠北公赵晏?
就在这时,高台上的黑袍人突然转过身来。陆乘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只见他戴着半边银色面具,遮住了左半边脸,露出的右半边脸轮廓分明,而左眉眉尾三分之一处,果然有一颗黑痣!虽然看不清全貌,但那痣的位置,与苏锦传递的信息完全一致!
“是赵晏!”陆乘低声道,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赵晏本人!
赵晏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目光扫过铸兵区,眼神锐利如鹰,带着一股久居上位的威严。陆乘连忙示意众人低下头,紧紧贴在石柱后面,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
“怎么回事?”赵晏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刚才是不是有动静?”
“回殿下,没有动静。”身边的亲信连忙答道,“可能是熔炉燃烧的声响,加上风从通风口灌进来,才有了异响。”
赵晏皱了皱眉,没有再追问,转身继续与亲信交谈。陆乘等人松了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心中却愈发紧张。赵晏在这里,说明核心铸兵区的重要性远超他们的想象,这里很可能就是他谋反的指挥中心。
“我们得拿到玄铁兵器样本,然后立刻撤退。”陆乘压低声音道,“赵晏在这里,不宜久留,一旦被发现,我们插翅难飞。”
众人点头,悄悄朝着兵器堆放处摸去。他们换上之前缴获的黑袍,尽量让自己融入环境。就在这时,一名黑袍人朝着他们走来,手中拿着一把玄铁长枪,似乎是在巡视。陆乘示意众人停下,屏住呼吸,等待着他走过去。
就在黑袍人经过石柱时,陆乘突然出手,一把捂住他的嘴,手中的短刀快速划过他的脖颈。黑袍人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在了地上。陆乘等人迅速将他的尸体拖到石柱后面藏好,继续朝着兵器堆放处走去。
他们小心翼翼地避开其他黑袍人,拿起一把玄铁弯刀和几支弩箭,藏在怀里。这些兵器入手冰凉,刃口锋利,显然是上好的利器。
“好了,撤退!”陆乘低声道,示意众人往密道方向退去。
就在这时,高台上的赵晏突然大喝一声:“站住!你们是谁?为何鬼鬼祟祟!”
陆乘心中一凛,知道被发现了。他回头一看,只见赵晏正指着他们,眼中满是怒火。身边的亲信立刻拔出弯刀,朝着他们冲了过来,口中大喊:“抓刺客!别让他们跑了!”
“快跑!”陆乘大喊一声,领着众人朝着密道跑去。身后的黑袍人紧追不舍,玄铁弯刀挥舞着,发出破空的声响。
他们冲进密道,沿着原路往回跑。赵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封锁所有出口,调投石机过来,炸了密道!绝不能让他们跑了!”
密道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陆乘知道,他们必须尽快冲出悬崖,否则就会被赵晏的人包围。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追兵,心中一横,从怀里掏出信号弹,点燃后朝着洞外扔去。
信号弹在空中炸开,绽放出一朵红色的烟花,在漠北的夜空中格外醒目。这是他与苏锦约定的信号,只要看到这烟花,秦风就会带着骑兵赶来支援。
“将军,信号弹发出去了!”王五激动地说道。
“再加把劲!秦风的援军很快就到了!”陆乘加快脚步,领着众人冲出悬崖。外面的沙丘上,已经能听到远处传来的急促马蹄声,尘土飞扬,秦风的骑兵,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