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舞昭如约而来。
她已换回那身赤凤战袍,只是未戴头盔,长发利落地束在脑后。
清晨的阳光落在银红相间的甲胄上,流转着金属特有的冷冽光泽。
“点将台此时正是操练时候,热闹些。”
点将台位于外庭西侧,需穿过数重戒备渐严的门户。
还未走近,震天的呼喝与兵刃破空之声已隐约可闻。
转过最后一道高墙,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足有十个足球场大小的演武场铺展开来,地面由吸能金属铺就,在日光下泛着暗沉的光泽。
四周矗立着十八根刻满战技符文的巨柱,柱顶悬浮着能量核心,为整个场地提供着稳定的力场支撑。
此刻场上正有数百名战士分组操练,呼喝声、兵刃碰撞声、能量爆鸣声混成一片铁血的交响。
最引人注目的是场地北侧一座十丈高台,台身漆黑,台上空无一物,只插着一面赤金色大旗,旗面绣着烈阳星徽,在风中猎猎作响。
“那便是点将台。平日操练在此场,若逢大阅或出征,主将便登台点兵。”
场边设有观武席,已有不少文官模样的人坐在那里观摩。
舞昭引林璃和李焱在一处空位坐下,很快便有侍从奉上清茶。
场中,一队重甲战士正演练合击阵法。
盾如山,矛如林,进退之间浑然一体,能量联结紧密得几乎看不见缝隙。
另一侧,数十名轻甲弓手正在练习移动速射,箭矢离弦便化作流光,精准命中数百米外的移动靶心。
“厉害。”
李焱的眼睛亮了起来,业火在他血脉中隐隐呼应。
这些烈阳战士单兵素质或许不及雄兵连的超级战士,但那种千锤百炼的默契与铁血纪律,却有着另一种震撼力。
舞昭微微颔首:“烈阳的战士,靠的不是天赋异禀,是规矩和汗水。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该站在哪里,该做什么。”
一组演练结束,场中暂时清空。
舞昭看出他的心思:“想试试?”
“可以吗?”
“点将台规矩,非烈阳军籍者,需有在职天护担保,且只能使用场边测试用的训练器械。”
舞昭指向场地边缘一排独立的金属人偶,“那些是‘试金偶’,内置能量感应与修复阵列,可承受三代以下战士的全力攻击。”
李焱摩拳擦掌地走过去。
场中训练的战士们注意到他们,尤其是看到舞昭,纷纷停下动作,行礼后好奇观望。
李焱选了一具最高大的试金偶。
他闭目凝神,再睁眼时,瞳孔深处那点金星骤然亮起。
呼——
暗红色的业火自他掌心升腾而起,如粘稠的熔岩般缓缓流淌、塑形,最终在他手中凝聚成一柄近两米长的火焰长枪。
整个长枪凝实得如同实体兵器,只有表面微微扭曲的空气和那令人心悸的高温,昭示着它并非凡兵。
“凝形外放……”场边有烈阳战士低呼。
李焱吐气开声,长枪化作一道灼热的流光,自下而上斜撩而出!划过空气的轨迹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透明扭曲。
锵——!
一声清脆如金属交击的鸣响。
枪刃精准斩在试金偶胸口正中。
暗红火焰骤然向内坍缩凝聚,所有破坏力都收敛在那一条极细的斩线上。
斩痕边缘金属呈现出被高温瞬间熔融又急速冷却的琉璃状质感,更深处则泛着暗红色的、仿佛仍在缓慢燃烧的余烬。
“警告!攻击蕴含高维概念侵蚀!损伤度27%!修复阵列超负荷!”
整个演武场寂静了一瞬。
烈阳战士们瞪大了眼睛。
试金偶能承受三代战士全力一击而损伤不超过5%,李焱这一枪却接近三成!
而且那种“概念侵蚀”的特性,让修复阵列都难以快速恢复。
“好!”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场边传来。
众人转头,只见玄天极不知何时站在那里,银甲在演武场的能量照明下泛着冷光。
他独自一人,手中那杆玄色长戟随意拄地。
“小子,有点意思。”
玄天极大步走来,目光如鹰隼般锁定李焱,“这一击,有‘法则’的影子。潘震将军说你的业火是概念燃烧,果然不假。”
李焱收枪,火焰化为点点火星消散。“侥幸有所领悟。”
“战场之上,没有侥幸。”玄天极淡淡道,“力量就是力量,控住了便是你的。”
他向前走了两步,在距离李焱五步处站定。
这个距离,对于他们这个层次的战士而言,已是极度危险的“临界区”。
玄天极身上那股历经百战、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铁血气势,毫不掩饰地弥漫开来。
场中气氛陡然紧绷。
舞昭不动声色地向前移了半步,恰好站在林璃侧前方。
“玄天护若想切磋,我奉陪。”李焱咧嘴一笑,暗红色裂纹在手臂上隐隐发亮。
“今日不必。”玄天极却摇头,他的目光落在舞昭身上,
“赤凤天护,潘震将军有令,明日辰时,请你前往‘观星阁’,司天监有要事相询。”
舞昭蹙眉:“何事?”
“星象异动,需探究验证。”玄天极抛出一枚金色令牌。
舞昭接住,注入一丝能量,令牌表面浮现潘震的印记与简短讯息,确认无误。
“末将领命。”舞昭收起令牌。
玄天极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走出几步,他又停住,侧过半张脸,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耳中:
“赤凤天护,既是陪同贵客,便须尽责。点将台是演武之地,不是玩耍之所。看过便好,莫要耽搁太久。”
这话是对舞昭说的,却字字都压在李焱和林璃身上。
直到玄天极的身影消失在演武场大门外,场中那种窒息般的压迫感才稍稍缓解。
舞昭沉默片刻,对林璃和李焱道:“玄天护乃虎煞之首,性情刚直。他的话,二位不必放在心上,我们去别处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