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半的额济纳还浸在墨色里，民宿院外的路灯泛着昏黄的光，张俊的SUV引擎一发动，就惊飞了树梢上几只打盹的麻雀。
林晓她们住的民宿离张俊住的地方很近，都在一条街上。
张俊把车开到林晓她们住处时，她们两个已经在民宿门口等着了。
“快上车，外面冷。”张俊招呼着他俩。
随后调了调暖气，笑着说：“等会儿到了怪树林，要是运气好，还能看着星星落下去，太阳爬上来，俩景儿凑一块儿才叫绝。”
半个多小时车就停在了黑水城景区门口，这时天边刚泛起点鱼肚白。
三人购票后，裹紧羽绒服快步走向去往怪树林的摆渡车站点。
这时候的景区温差比较大，冷风不停的往衣领里灌，林晓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张俊看在眼里，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递过去：“戴上，别冻着，等会儿举相机该没劲儿了。”
围巾上还带着他的体温，林晓接过时手指碰到他的手，赶紧往脖子上绕，小声说了句“谢谢”。
李燕在旁边看得清楚，故意咳嗽两声：“某些人啊，就是会疼人，我这冻得流鼻涕，咋没人给我递围巾呢？”
张俊笑着从背包里拿出一顶棒球帽给她戴上，还掏出包纸巾递给她：“诺，擦鼻涕的，比围巾实用。”
进了怪树林，才算真正见识到这地方的奇。
满地都是枯死的胡杨，有的树干歪歪扭扭地立着，像举着胳膊的老人；有的根须扎在沙里，树皮裂得像老皱纹；还有的半截断在地上，树心都空了，却还透着股硬气。
林晓举着相机不停拍，快门声在安静的晨雾里格外清楚。
“晓晓，往这边来！”张俊在不远处喊，他站在一棵特别粗的胡杨树下，树干上的纹路像刻出来的画。
“这棵树据说有三百年了，你从低角度拍，等会儿太阳出来，光从树缝里漏下来，能拍出那种沧桑感。”
林晓赶紧跑过去，蹲在地上调整参数。
张俊蹲在她旁边，指着相机屏幕说：“光圈再调大点儿，ISo往低了压，不然一会儿日出光强，容易过曝。”
他的手偶尔碰到林晓的手，两人都顿一下，又接着忙活。
李燕在旁边拍够了，凑过来看热闹：“你们俩这凑一块儿，跟搞科研似的！张哥，你这技术这么好，以前是不是专门拍过胡杨啊？”
“拍过几次，”张俊站起身，活动了下腰，“前几年跟车队来，正好赶上胡杨黄，就拍了些。”
正说着，天边突然亮了。
橘红色的光由浅到深一点点漫上来，把枯死的胡杨染成了金红色。
林晓赶紧举起相机，快门声噼里啪啦响。
张俊也没闲着，他背着相机跑前跑后，一会儿蹲在沙地上拍树干的影子，一会儿站在高坡上拍全景，嘴里还不停喊：“晓晓，那边！光刚好照在那棵歪脖子树上，赶紧拍！”
“燕姐，你往树后面站，让光从侧面打过来，拍剪影好看！”林晓急促的对着李燕喊道。
李燕听话地往树后躲，嘴里还不忘逗乐：“张哥，你的指挥是杠杠的，这景儿是真绝，枯死的树都能拍得这么好看，要是活的胡杨，不得美上天啊？”
太阳彻底爬上来的时候，三人都拍得差不多了。
林晓坐在沙地上翻看照片，笑得合不拢嘴：“你看这张，光从树缝里漏下来，像撒了把金子！还有这张剪影，燕姐你站在树后面，跟电影《英雄》中的女侠似的！”
李燕凑过去看，拍着大腿笑：“哎哟，这拍得我也太瘦了！张哥，你这技术得收费啊，以后我要是拍婚纱照，高低得请你当摄影师！”
张俊坐在旁边喝水，接话：“行啊，到时候绝对把你拍的最美。”
三人说着笑着又往里走，越往深处，胡杨的形态越奇特。
有棵树的树干弯成了弧形，像在拥抱什么；还有棵树的根须从沙里露出来，密密麻麻的，像老人的胡须。
林晓蹲在那棵弧形树干前，忍不住感叹：“都说胡杨生而千年不死，死而千年不倒，倒而千年不朽，这得是等了多少年啊。”
张俊站在她旁边，望着那些枯死的胡杨，声音轻了点：“以前听当地老人说，怪树林里的胡杨，都是在等自己的心上人。有的等了一辈子，有的等了三千年，最后就变成了枯树，守望着这片戈壁。”
“三千年？”李燕咋舌，“这也太痴情了！要是我，等个三年就该放弃了。不过话说回来，这传说还挺浪漫，晓晓，你可以拍组照片，就叫《三千年的等待》，肯定能火！”
林晓眼睛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张哥，你觉得行吗？”
“当然行，”张俊笑着点头，“等会儿咱们找几棵有特点的树，从不同角度拍，再拍点细节，比如树皮的纹路、树缝里的沙，凑在一起肯定有感觉。”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三人就在怪树林里转。
林晓拍得认真，每棵树都要找好几个角度；
李燕拍累了就坐在沙地上吃零食，时不时跟两人开玩笑；
张俊一会儿帮林晓调整相机，一会儿自己拍，还总不忘逗乐子。
路过一棵歪脖子树时，张俊突然停下，指着树干说：“你们看这棵树，像不像在求婚？”他说着，还模仿树的姿势，单腿跪地，手往天上举。
“‘姑娘，我等了你三千年，你就从了我吧！’”
林晓被逗得直笑，手里的相机都晃了：“张哥你也太能演了！”
李燕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哎哟我的妈，张哥你这演技，不去当演员可惜了！晓晓，快拍下来，这可是‘胡杨求婚’名场面！”
林晓赶紧按下快门，把张俊搞怪的样子拍了下来。
张俊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子，笑着说：“拍可以，别发朋友圈啊，不然我以后没法见人了。”
“放心，我肯定发！”李燕掏出手机，“我还得配文：额济纳怪树林惊现痴情胡杨精，在线求婚！”
三人闹着闹着，就到了中午。
太阳越来越毒，沙地上的温度也升了上来。
林晓擦了擦额头的汗，说：“咱们找个地方歇会儿吧，太热了，相机都快拿不动了。”
张俊指着不远处的凉棚：“那边有个休息区，咱们去那儿吃点东西，下午晚点再去拍夕阳下的怪树林。”
到了休息区，三人坐在阴凉里，吃着早上买的肉夹馍，喝着热水。
李燕翻着相机里的照片，突然说：“晓晓，你看你跟张哥拍的这几张，角度都差不多，连表情都一样，跟情侣照似的！”
林晓凑过去看，还真像——她拍树干的时候，张俊也在拍；她笑的时候，张俊也在笑。她赶紧把相机收起来，假装喝水：“哪有，就是巧合。”
张俊看在眼里，心里暖暖的，故意说：“虽然是巧合，说不定咱们俩，也是等了三千年的缘分呢？”
林晓的脸一下红透了，连耳朵都烧了起来。
李燕在旁边拍着桌子喊：“哎哟！张哥你这话说得，比怪树林的传说还浪漫！晓晓，你可得抓紧，别让这三千年的缘分跑了！”
林晓瞧了李燕一眼，却没反驳。
她抬头看了看张俊，正好对上他的目光，他眼里带着笑，像怪树林里的阳光，暖烘烘的。
她心里突然觉得，说不定这趟额济纳之旅，真的会有不一样的缘分，就像怪树林里的胡杨，等了三千年，终于等到了属于自己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