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澈的下巴,还被那冰冷的鞭梢挑着,他能闻到鞭身上被常年浸染淡淡的皮革与煞气的味道。
萧红绫的眼神,像两把淬了毒的刀子,刮的他脸皮生疼。
这是一个送命题,回答“家法舒服”,那是睁着眼说瞎话,是挑衅。回答银子香,那是找死,是火上浇油。
江澈的脑子,在这一瞬间转得比捉妖司追捕S级大妖时还要快。
他脸上那副讨饶的表情,慢慢的收敛了。变成了一种前所未有,近乎于虔诚的严肃。
他看着萧红绫,缓缓的摇了摇头。
殿下,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您这个问题,从根本上就问错了。
萧红绫的凤眼微微眯起,手腕一紧,鞭梢在他下巴上勒出了一道浅浅的红痕。
哦?错在哪了?
错在,江澈迎着她的目光,没有半分躲闪,您把您自己,跟区区一万两银子,放在了同一个天平上。
这话一出,萧红绫愣住了。
江澈趁着她这一瞬间的失神,轻轻的用两根手指,将那根挑着他下巴的鞭梢,挪开了。
他后退一步,拉开了些许安全距离,然后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开始了自己“辩解”。
殿下,您想想。那楚非衍,他给的是什么?是银子!一万两,听着是多,可它终究是死的!花完了,就没了!
可您呢?江澈的声音陡然拔高,他伸手指着萧红绫,那动作,看似像是在指着一位公主,倒像是在指着自家的传家宝。
您是活的啊!
您是一座……一座会移动的金山啊!
萧红绫彻底懵了,她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被江澈这句话给狠狠的砸了一下,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金……金山?
这是什么见鬼的比喻?
您想啊,殿下!江澈完全没理会她石化的表情,自顾自的掰着手指头,算起了账,那副认真的模样,活像个打算倾家荡产投资的商人。
跟着您,有公主府住,有可口的饭菜吃,每个月还有俸禄拿!这叫什么?这叫‘长期饭票’!这叫‘可持续性的竭泽而渔’!
我今天要是为了一万两银子,就把您这尊金山给卖了,那我不是傻吗?我那是杀鸡取卵!我那是自断财路啊殿下!
我江澈,是爱财,但我取之有道!我怎么可能干出这种血亏的买卖?
他说的慷慨激昂,义正辞严,仿佛刚才那个在茶楼里明码标价的人根本不是他。
萧红绫握着鞭子的手,在抖,她不知道自己是该继续生气,还是该先笑出声来。
她活了这么多年,听过无数的阿谀奉承,也见过无数的巧言令色,但把她比作“会移动的金山”和“长期饭票”的,江澈是头一个。
这逻辑……
这逻辑他娘的,好像还有点道理?
所以,江澈最后做出了总结陈词,脸上带着一种殿下您太不懂我了的委屈。
我那不是在卖您,我那是在给楚非衍那个冤大头……做产品展示!让他看看,咱们这座金山,是多么的珍贵,多么的独一无二!把他胃口吊起来,以后才好开出更高的价码啊!
这叫,放长线,钓大鱼!
话音落下。
整个听竹轩,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风吹过竹林的“沙沙”声。
萧红绫举着鞭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我为你着想你居然还想打我的男人,第一次,对自己手里的鞭子,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这……
这还打的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