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
是冰冷的。
身体是撕裂的。
意识是混沌的。
江澈只觉的自己,仿佛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长到让他忘记时间的梦。
在梦里,他死了,死的很彻底。
可是,为什么。
在这片本应是永恒的黑暗之中,他却是听到了一阵无比熟悉却又无比遥远的心跳声?
噗通。
那是一道再也熟悉不过的心跳,那是他曾在那个下雨的夜晚,背着她走过那条悠长小巷时,曾偷偷倾听过的旋律。
……
他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十分缓慢艰难的睁开了,那双早已比万斤巨石,还要沉重的眼皮。
映入眼帘的。
是一张早已被泪水给打湿了的俏脸,那张曾,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里,让他魂牵梦绕的俏脸。
红绫…
他的嘴唇动了动,发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几乎听不见的嘶哑音节。
他想抬起手,想像以前那样,帮她擦去那挂在眼角的泪珠。
但是也就在他那双本是充满了失而复得的温柔眸子,与她那双本应是同样充满了狂喜的眸子对上的那一瞬间!
他整个人如遭雷击,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
没有喜悦。
没有悲伤。
没有爱。
甚至没有恨。
有的只剩下那一片纯粹的茫然,与那看待陌生人一般的困惑。
也就是在这一刻,当江澈看到她那双早已失去了所有光彩的眸子的那一瞬间,他什么都明白了。
他明白了柳知意,那张早已是泣不成声,充满了悲伤的脸。
他也明白了大帅,那一向都是平淡的眸子里,那一丝复杂的不忍之色,代价,原来这就是代价。
他看着她。
她也平静的看着他。
那个曾为了黑煞,白煞那两个人,就能指着他的鼻子训斥他的小辣椒。
那个会一边骂他是个守财奴,一边又偷偷红着脸,把自己的私房钱,都塞给他的傻姑娘。
她把他忘了,忘得干干净净。
江澈那颗早已停止了跳动的心脏,在这一刻,竟是比被他自己亲手捏爆时,还要疼!
然而那些曾让他辗转反侧,让他心碎,让他嫉妒到发狂的所有不快。
在这一刻却是如同那被春风吹散了的积雪一般,烟消云散。
他笑了,他那张本是惨白如纸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一抹无比释然而又温柔的笑容。
你…
也就是在此时,那个早已是呆滞了许久的女孩,终于艰难的从她那喉咙里挤出了几个字。
是谁?
那三个字很轻很轻,却又比这世间任何的刀刃,都要来的更加锋利。
江澈却是毫不在意,他就那么安安静静的看着她,看着这个用自己的所有,换回了他的傻姑娘。
他那声音很轻很轻,却又比这世间任何的誓言,都要来的更加坚定。
属下江澈。
是公主殿下的…
长随。
他在心里再次对自己说,没关系,忘了就忘了,那些共同的回忆,由他一个人来珍藏就好。那些未来的风雨,由他一个人来面对就好。她只需要快乐的做她的公主殿下。
这一次…
换我来走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