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
一般的寂静。
山风吹过。
卷起的不是尘土。
而是那浓得，几乎化不开的…血腥之气！
在场无论是，那早已丢了半条命的…锦衣卫。
还是那同样，人人带伤的…东厂番子。
此刻都如被扼住了喉咙的鹌鹑！
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的聚焦在了，那个正不卑不亢地，与太子殿下，对视着的瘦削身影之上。
江澈。
一个公主府的长随。
一个在他们眼中，连蝼蚁都算不上的小人物。
此刻却是成了这整个，修罗场的中心！
你。
究竟是什么人？
萧玄策那平淡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那双眸子里，带着一种仿佛，能将人灵魂都彻底看穿的审视！
完了！
萧红绫那颗本就，悬着的心瞬间，便沉到了谷底！
她太了解，自己这位皇兄了！
他看似温文尔雅人畜无害。
可那病弱的皮囊之下，藏着的却是一头，比任何人都要警惕，比任何人都要多疑的猛虎！
江澈他该如何解释？
如何才能解释，自己为何会未卜先知？
然而。
就在这几乎，能将人彻底压垮的目光注视之下。
江澈却是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先是极其，恭敬的朝着，萧玄策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大礼。
随即。
缓缓地，开口了。
回，殿下。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惶恐，与敬畏。
小人，江澈。
是凤阳公主府的…一名长随。
他先是表明了，自己那卑微的身份。
随即才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
小人并无任何，过人之处。
只是自幼便有些奇怪的…本事。
能隐约嗅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方才小人护送公主殿下，恰好路过此地…
便远远地，闻到了那庙里，传来的一股让小人，头皮发麻的死气。
小人人微言轻，本不敢多言。
可一想到，殿下您万金之躯，若有分毫闪失…
他极其隐晦地，停顿了一下。
那本是低垂的眼眸，极其迅速地，瞥了一眼，旁边那早已急得，快要哭出来的萧红绫。
公主殿下，定会伤心欲绝。
到那时…
江澈那张本是，写满了“惶恐”的脸上，竟是露出了一丝，极其，肉痛的表情。
小人也就再也，领不到公主府的月钱了。
……
……
死寂。
比方才还要死寂！
就连那一直，将心提在嗓子眼的柳知意。
在听完江澈，这堪称，“惊世骇俗”的回答之后。
那张妩媚的俏脸上，都忍不住微微抽搐了一下。
人才！
这简直就是个，不世出的鬼才！
他竟是将自己那早已，深入人心的……“守财”人设，发挥到了如此淋漓尽致的地步！
这个理由，听上去荒诞可笑！
可仔细一想……
却是那么的合情合理！
那么的，天衣无缝！
那么的无懈可击！
呵。
良久。
一声极其轻微的轻笑声，从萧玄策的口中，发出。
他那张病态苍白的脸上，缓缓地绽放出了一抹极其玩味的笑容。
那笑容里，没有愤怒。
没有怀疑。
他不再去看江澈。
而是将那淡漠的目光，缓缓的移向了，那早已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沈炼与肖三。
他脸上的笑容，缓缓敛去。
现在只有一片足以将这整个山野，都彻底冰封的森然！
孤不想知道，你们为何在此互相残杀。
天亮之前将这里处理干净。
之后…
滚去诏狱领罚。
…遵…遵命！
沈炼与肖三如蒙大赦！
竟是连头都不敢抬！
我们，走。
萧玄策极其随意地摆了摆手。
仿佛只是在处理，两只不听话的狗。
随即。
他在与江澈，擦肩而过之时。
脚步微微一顿。
用一种，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
极其平淡地说道：
…凤阳的…长随。
江澈…
孤记住你了。
话音落下。
他便带着，那群仿佛是从始至终，都未曾出现过的暗龙卫。
缓缓的消失在了，那无尽的夜色之中。
直到那最后一丝，属于皇家的威压，彻底散去。
江澈才缓缓的，直起了那早已有些僵硬的腰。
他那脸上终于是露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疲惫。
他的后背…
早已被冷汗彻底浸透。
赌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