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宝琉璃宗,琉璃塔顶层的暖阁内,檀香袅袅。宁风致端坐主位,儒雅的脸上带着难得的欣慰。他目光扫过眼前并肩而立的宁荣荣(45级)与奥斯卡(46级),声音温和:“荣荣,七十分;小奥,八十分。此次期末考评,你们…做得很好。”他着重看向女儿,“尤其是你,荣荣。魂力精进尚在其次,这份沉稳与担当…为父甚慰。”
宁荣荣俏脸微红,九彩琉璃塔的微光在她指尖流转,映照着那双褪去骄纵、多了几分沉静的眸子。她微微躬身,声音清脆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父亲,以前是荣荣不懂事,让您和长老们费心了。以后…荣荣会努力担起少宗主的责任。”她顿了顿,目光转向身旁的奥斯卡,“也谢谢…奥斯卡一直以来的帮助。”
奥斯卡连忙摆手,清秀的脸上带着受宠若惊的笑容:“宗主言重了!荣荣她…她天赋卓绝,自己就很努力了!”他看向宁荣荣,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真诚,“能帮上忙就好!”
宁荣荣唇角微弯,瞥了他一眼:“晚饭我想吃火焰牛排,还有翡翠汤。食材让后厨备好了吗?”语气虽依旧带着吩咐的意味,却没了往日的颐指气使,更像是一种熟稔的托付。
“备好了备好了!”奥斯卡连连点头,笑容灿烂,“我这就去准备!保证比上次的‘七味琉璃羹’更合你口味!”他转身欲走,却被一只枯槁却沉稳的手按住了肩膀。
“小奥,”古榕(95级)灰袍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侧,声音低沉,“随我来一趟。有些事…老夫想单独与你聊聊。”
奥斯卡心头微动,看向宁风致和宁荣荣。宁风致微微颔首,宁荣荣则好奇地眨了眨眼:“古爷爷,什么事这么神秘?连我也不能听吗?”
古榕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慈祥又带着深意的笑容:“荣荣啊,这是男人间的秘密。对吧,小奥?”他目光转向奥斯卡,带着不容置疑的引导。
奥斯卡瞬间明白了什么,心头一沉,脸上却强撑着笑容:“是…是啊,荣荣。你先去花园转转?我保证很快就好,绝不耽误你的火焰牛排!”他努力让语气显得轻松。
宁荣荣狐疑地看了看两人,轻哼一声:“神神秘秘的…好吧!要是牛排煎老了,看我怎么罚你!”她转身,裙摆摇曳,带着少女特有的娇嗔离开了暖阁。
偏厅内,檀香的气息比正厅更浓。古榕示意奥斯卡坐下,自己则缓缓踱步到窗边,望着窗外层叠的琉璃塔檐,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岁月沉淀的沧桑:“小奥啊…老夫看着你长大,从骨斗罗把你从冰天雪地里捡回来那天起…就当你是我亲孙子一般。”他转过身,浑浊的眼眸直视着奥斯卡,“所以,有些话,爷爷就直说了。”
奥斯卡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收紧,清秀的脸上笑容褪去,只剩下一种近乎凝重的平静:“古爷爷,您说。”
“你…对荣荣的心意,老夫看在眼里。”古榕的声音低沉而直接,“荣荣如今待你不同往日,你也确实配得上她这份看重。但是…”他话锋一转,带着一丝不容回避的沉重,“九宝琉璃宗的规矩,你是知道的。少宗主…必须与战斗系魂师结合。这是祖训,也是维系宗门辅助核心地位的根基。”
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锤子,敲在奥斯卡心上。他当然知道!这条如同铁律般的祖训,如同横亘在他与宁荣荣之间的一道天堑!他只是一个食物系魂师,纵有通天厨艺,能做出增幅惊人的美食,也无法改变武魂的本质!一股混杂着不甘、酸涩和深深无力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
他垂下眼帘,看着自己指节分明、因常年握刀而带着薄茧的手——这双手能化腐朽为神奇,能赋予食物以魂技的力量,却…握不住那柄象征着战斗与守护的剑。
“古爷爷…”奥斯卡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我…明白。”
古榕走到他面前,枯槁的手掌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沉甸甸的:“爷爷不是要你放弃!是让你…看清前路!”他浑浊的眼眸里闪烁着锐利的光,“荣荣是九宝琉璃塔的少宗主,她的路,注定与战斗系魂师并肩。你若有心,就不能只满足于站在她身后递上一盘好菜!你得…找到一条属于自己的路!一条能让你的食物系武魂,拥有不逊于战斗系价值的路!一条…能打破这铁律的路!”
打破铁律?奥斯卡猛地抬起头!清亮的眼眸里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古爷爷…竟不是在劝退,而是在…点醒他?!一股混杂着震惊、希望和巨大压力的热流猛地冲上头顶!他想起史莱克那位以理论颠覆常理的玉小刚大师(69级),想起他那些看似离经叛道、却总能创造奇迹的研究…或许…食物系武魂的未来,并非没有可能?!
“古爷爷!”奥斯卡霍然起身,清秀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前所未有的、近乎破釜沉舟的决绝,“我…懂了!我会努力!拼尽全力去试!”
“好!”古榕眼中掠过一丝欣慰,“这才是我古榕的孙子!去吧!别让荣荣等急了!”
奥斯卡用力点头,转身大步走向厨房。脚步比来时更加沉稳有力,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又背负起了更重的期许。
厨房里,火焰升腾,香气四溢。奥斯卡全神贯注地翻动着铁板上的牛排,油脂滋滋作响,浓郁的肉香混合着迷迭香的气息弥漫开来。他手腕轻抖,撒上秘制的香料粉末,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近乎艺术的韵律。
“喂!奥斯卡!”宁荣荣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她倚着门框,九彩琉璃塔在指尖轻盈旋转,粉唇微嘟,“鬼鬼祟祟的,跟古爷爷聊什么了?是不是说我坏话?”
奥斯卡手一抖,差点把牛排翻出锅外。他连忙稳住心神,脸上堆起惯常的、带着一丝讨好的笑容:“哪能啊荣荣!古爷爷就是…就是考校了一下我这段时间的修炼心得!说我进步不小,让我再接再厉!”他麻利地将煎得恰到好处、边缘焦脆、中心粉嫩的牛排装盘,淋上特制的酱汁,又飞快地盛好一碗碧绿通透、点缀着莹白虾仁的翡翠汤,小心翼翼地端到宁荣荣面前的小桌上,“尝尝?火焰牛排,七分熟,保证外焦里嫩!翡翠汤也按你的口味,多加了一分鲜甜!”
宁荣荣狐疑地瞥了他一眼,拿起刀叉,优雅地切下一小块牛排送入口中。浓郁的肉汁混合着香料独特的复合香气在舌尖炸开,恰到好处的火候让肉质鲜嫩无比,一股温和的力量感随之涌入四肢百骸。她眼睛一亮,粉唇边不自觉漾开满足的弧度:“嗯…还不错!算你过关!”
奥斯卡松了口气,笑容更加灿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你喜欢就好!”
宁荣荣小口喝着汤,目光扫过奥斯卡忙碌的背影,看着他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和专注的侧脸,心头莫名掠过一丝异样的感觉。这家伙…虽然只是个做菜的,但…好像越来越顺眼了?至少比那些只会舞刀弄枪、粗声大气的战斗系魂师…懂得伺候人多了!她轻哼一声,在心里默默补充:嗯…本小姐的第一仆人,虽然不能像以前那样随便骂他了,但他还算听话,也挺努力的…自己嘛,当然也不能被他比下去!
窗外,古榕灰袍的身影悄然隐在廊柱的阴影里。他看着厨房里一个埋头苦干、一个悠然享用却目光偶尔流连的两人,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抹复杂而深邃的笑意。他轻轻摇了摇头,无声地叹息融入了晚风。这两个天赋卓绝的孩子,一个困于宗门铁律,一个懵懂未识情愫。他们之间那条名为“规则”与“可能”的路,还很长…很长。琉璃塔顶的夕阳余晖,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也映照着古榕眼中那份洞悉世情却又无可奈何的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