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山谷中的温泉山庄点起了暖黄的灯笼,如同散落在凡间的星辰。饱餐之后,倦意与温泉带来的松弛感一同涌上,如何就寝成了需要安排的问题。山庄准备了数间相邻的、布置雅致的卧房。
魈站在廊下,清冷的月光勾勒出他略显单薄却挺直的身影。他内心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天人交战。一方面,作为守护璃月、尊崇帝君的夜叉,即便帝君已卸下神位,那份刻入骨髓的忠诚与守护之责,让他觉得理应守在帝君(钟离)身旁,尤其是在这个有着至冬执行官(达达利亚)存在的陌生环境里。帝君虽强,但……万一那武人心怀不轨呢?(魈自动忽略了钟离能单手镇压他的事实)
另一方面,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正在和派蒙低声说笑、准备回房的空。那金发的旅者仿佛带着阳光的温度,让他冰冷的心湖泛起涟漪。与空相处的时光,是不同于厮杀与守护的另一种体验,带着让他陌生又渴望的宁静与温暖。他也想……离空更近一些。
两种念头在他脑中激烈拉扯,让他那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了几分显而易见的挣扎和为难。他站在原地,进退维谷,冰紫色的眼眸在钟离的房间和空的房间方向来回扫视,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紧。
一直留意着众人动向的温迪,此刻正懒洋洋地靠在赵江身上,饶有兴致地观察着魈的窘境。他用手肘轻轻捅了捅赵江,压低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嘿嘿,你看魈上仙,脸都快皱成团子了!一边是‘君父’,一边是‘心上人’,这可怎么选哦?真是甜蜜的烦恼啊!”他完全没注意到,揽在他腰间的手臂,随着他这看戏的姿态和贴近的耳语,正缓缓收紧,赵江看向他的眼神,也愈发深邃,带着某种蛰伏的、危险的暗光。
就在这时,一直静立旁观、仿佛与月色融为一体的钟离,缓缓开口了。他的声音平和,打破了廊下的微妙寂静,也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魈。”钟离唤道。
魈立刻浑身一凛,如同听到号令的士兵,迅速转向钟离,恭敬应道:“在。”
钟离岩金色的眼眸平静地扫过他,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表象,直抵内心。他看到了魈的挣扎,看到了他对空的在意,也看到了那份根深蒂固的、对自己的守护执念。他几不可查地轻轻摇了摇头,像是叹息,又像是释然。
“今夜,”钟离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你无需守护我。”
魈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和不解。
钟离的目光淡淡掠过一旁正因为他的话语而眼睛发亮、跃跃欲试的达达利亚,继续对魈说道,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长辈般的温和与决断:“你去空的房间吧。派蒙年纪小,需要照顾,空一路劳顿,有你在一旁,更为稳妥。”
他这话说得极其自然,仿佛只是一个再合理不过的安排,既全了魈想要靠近空的心思,又给了他一个无法拒绝的、看似“正当”的理由(照顾派蒙和空),巧妙地化解了他的尴尬与纠结。
然后,钟离的视线转向达达利亚,在对方充满期待的目光中,淡然道:“至于达达利亚先生,”他顿了顿,在达达利亚几乎要屏住呼吸的注视下,缓缓说出了让他心花怒放的话,“若不介意,我的房间尚有空间。”
“不介意!完全不介意!”达达利亚几乎是立刻回答,脸上绽放出堪比旭日的灿烂笑容,仿佛中了头彩。能和钟离先生同处一室!这简直是梦寐以求的机会!他自动忽略了钟离话语中那泾渭分明的“尚有空间”所暗示的距离感。
魈听到这个安排,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看向钟离,眼中充满了感激与复杂。帝君……总是如此洞悉人心,又如此……体贴。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深深行了一礼:“……是。”
他明白,这是帝君给他的“假期”,也是对他与空关系的默许与成全。他心中的巨石瞬间落地,那紧绷的肩线也几不可查地放松了下来。他看向空,发现空也正看着他,眼中带着温和的笑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魈的脸颊微微发热,快步走到了空的身旁。
派蒙虽然对“需要照顾”这个说法有点小意见(“派蒙才不是小孩子呢!”),但看到魈过来,还是很高兴,飞在前面带路:“走吧走吧!我们的房间在这边!”
空对钟离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然后与魈一起,带着还在嘟囔的派蒙,走向了他们的房间。
达达利亚则像是生怕钟离反悔一样,亦步亦趋地跟在钟离身后,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着晚上要和钟离先生聊些什么话题,是讨论武技呢,还是请教璃月历史?
温迪看着这一幕,简直乐不可支,他捂着肚子,笑得靠在赵江身上直不起腰:“哈哈哈……老爷子这手‘顺水推舟’玩得妙啊!既打发了‘黏人’的下属,又成全了害羞的晚辈,还顺便……嗯,安抚了某个‘狂热粉丝’?哈哈哈……姜还是老的辣!”
他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完全沉浸在看戏的快乐中,丝毫没有察觉到,身边之人的气息,已经在他这毫无防备的、笑得花枝乱颤的姿态中,变得越来越危险。
赵江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温迪。看着他因为大笑而泛红的脸颊,看着他翡翠色眼眸中闪烁的狡黠与快乐,看着他浴袍因动作而微微散开,露出线条优美的锁骨和一小片白皙的胸膛。那枚他送的“千风之羽”,正贴在那片肌肤上,随着他的笑而轻轻起伏。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因为那三组人的离开而变得安静下来,廊下只剩下他们两人。月光清辉,灯笼暖光,交织在温迪身上,让他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灵动,鲜活,又……诱人采撷。
温迪终于笑够了,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抬起头,正准备再跟赵江点评几句今晚的“精彩剧情”,却猝不及防地撞进了赵江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之中。
那眼神,不再是平时的平静无波,也不是带着警告的冰冷,而是一种……温迪非常熟悉的、如同暗夜中锁定猎物的猛兽般的幽深与灼热。里面翻涌着毫不掩饰的欲望、占有欲,以及一种即将爆发的、危险的侵略性。
温迪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心脏猛地一跳,如同被无形的丝线勒紧。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似乎……过于得意忘形了?而且,还是在某个“暴君”的怀里,毫无防备地展示了这么多的“破绽”。
“戏看完了?”赵江开口,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沙哑,带着一种磨砺过的质感,刮过温迪的耳膜。
温迪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想往后退,却发现揽在他腰间的手臂如同铁箍,根本动弹不得。他试图挤出一个无辜的笑容:“看、看完了……挺精彩的哈……”
“嗯。”赵江应了一声,手臂微微用力,便将温迪整个人更紧密地贴向自己。他低下头,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温迪的耳廓和颈侧,带来一阵战栗。
“那么,”赵江的唇几乎要贴上他的皮肤,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现在,该我了。”
温迪:“!!!”
他瞬间明白了赵江眼神的含义,也想起了自己今晚借着酒意各种“作死”的行为。完了!看戏看到自己头上来了!他刚才笑得有多开心,现在心里就有多慌!
“等、等等!赵江!这里……这里是走廊!”温迪徒劳地挣扎了一下,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
赵江却仿佛没有听见,他另一只手抬起,轻轻拂开温迪额前有些凌乱的发丝,指尖带着滚烫的温度,划过他的眉骨、脸颊,最终停留在那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唇瓣上。
“走廊?”赵江重复着,眼底掠过一丝近乎残忍的愉悦,“我以为,你喜欢……刺激?”
话音未落,他已低头,强势地攫取了温迪的唇,将他还未出口的抗议和求饶尽数堵了回去。这个吻带着惩罚的意味,更带着积攒了一晚的、汹涌的欲望,如同骤然掀起的风暴,瞬间将温迪吞没。
温迪被他吻得浑身发软,大脑缺氧,仅存的理智让他模糊地意识到,他们还在可能有其他人经过的廊下!这太羞耻了!他想推开赵江,双手却软绵绵地使不上力气,最终只能无力地攀附着他的肩膀,被动地承受着这个带着强烈占有欲的吻。
月光依旧皎洁,廊下的灯笼轻轻摇曳,将两人紧密相拥、激烈亲吻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拉出暧昧交叠的长影。远处的房间隐约传来派蒙叽叽喳喳的声音,以及达达利亚试图与钟离攀谈的模糊话语,但这一切,都仿佛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温迪在迷失前最后一个清晰的念头是:他就不该笑话魈!他自己的“麻烦”,可比魈那个要命多了!而某个“暴君”的“报复”与“疼爱”,显然从不分时间地点,只会随着他的心情,以及……某位吟游诗人自己作死的程度,而随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