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上午,王婶带着姑娘上门了。张翠花早就准备好了点心,是从镇上买的桃酥,装在个铁皮盒里,打开时能闻到油乎乎的甜香,桃酥的边有点碎,是路上颠的。姑娘手里拿着块布票,是浅蓝色的,印着细小的花纹,捏在手里软乎乎的,像医院里用的纱布。
“快坐,刚煮的茶水,还热着。” 张翠花热情地招呼,把桃酥推到王婶面前,“尝尝,镇上买的,比家里做的好吃。” 王婶拿起一块,咬了一口,桃酥的碎屑掉在衣襟上,油乎乎的,她赶紧用手帕擦了擦。
陆柒柒坐在旁边,眼睛盯着姑娘手里的布票。布票的颜色和医院的纱布很像,都是浅蓝的,纱布捏在手里也是软乎乎的,护士总用纱布给她包伤口,说 “纱布透气,好得快”。她突然伸手想去摸布票,嘴里念叨:“布票像纱布,纱布能包伤口,布票能做衣裳,做衣裳也能像纱布一样软和……”
姑娘赶紧把布票往身后藏了藏,王婶看了陆柒柒一眼,对张翠花说:“咱们还是说说彩礼的事吧,我家丫头也不小了,这事得定下来。” 张翠花点点头:“你说,要啥彩礼,只要我家能办到的,都满足。”
“也不多,” 王婶说,“二十块钱,二十尺布票,还有两床新被子,一辆自行车。” 最后三个字一说,张翠花的脸一下子沉了:“自行车?你咋不去抢!一辆自行车要一百多块,我家哪有那么多钱!”
“现在处对象都兴要自行车,” 王婶也不示弱,“我家丫头长得好看,嫁过来不能委屈了她。没有自行车,这婚就别想了。” 姑娘也跟着说:“我就要自行车,没有我不嫁。”
张翠花气得站起来:“你这是漫天要价!我家小宝哪点配不上你家丫头?要不是小宝喜欢你家丫头,我才不跟你废话!” 王婶也站起来:“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家丫头也不差,要自行车怎么了?又不是过分的要求。”
就在这时,张翠花突然想起什么,话头拐了:“对了,王婶,我前几天给招娣买了块花布衫,是粉色的,可好看了,昨天刚到,招娣试了试,正好合身。你家丫头要是喜欢,我下次给你带块,镇上最近新到的布,颜色多着呢。” 她又唠起布的花色,“有粉色的,还有蓝色的,上面印着小碎花,年轻姑娘穿正好。”
王婶却不吃这一套:“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就说自行车的事,有还是没有?” 张翠花刚要骂,陆柒柒突然拿起那块布票,摸来摸去:“布票软,像纱布,纱布能包伤口,布票做的衣裳能包身体,都软和……” 她又对着空气说,“王姨,布票做的衣裳比病号服好看,病号服是白的,布票做的是粉的,好看……”
“你别在这添乱!” 张翠花推了陆柒柒一把,陆柒柒没站稳,差点摔在地上,手里的布票也掉了。姑娘赶紧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脸色更差了:“我看这婚也别谈了,我们走。” 她说着就要拉王婶走。
小宝赶紧跑过来,拦在门口:“别生气,有话好好说,自行车我会想办法,我去借,或者我去攒钱,你别走好吗?” 他又对着张翠花说,“娘,你别跟她们吵,自行车我来想办法。”
张翠花瞪着小宝:“你傻啊!一百多块钱,你去哪攒?咱们家哪有那么多钱!” 小宝却还是拦着姑娘:“我不管,我就要娶你,自行车我肯定会弄到的。”
王婶看小宝态度坚决,脸色稍微缓和了点:“行,我给你一个月时间,要是一个月内弄不到自行车,这婚就彻底黄了。” 姑娘也点了点头:“就给你一个月,别让我失望。”
张翠花还想说什么,小宝赶紧说:“行,一个月就一个月,我肯定能弄到。” 王婶带着姑娘走了,张翠花气得坐在椅子上,拍着桌子骂:“你个败家子!一百多块钱,你去哪弄!”
陆柒柒却捡起地上的桃酥碎屑,放在嘴里,对着空气说:“桃酥甜,像医院的糖,医院的糖也是甜的,王姨你要不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