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洛阳,天街两侧槐柳蔫垂,叶片蜷曲。自春入夏,六十日无雨,洛水水位一日低过一日,河床裸露,龟裂如老妪面皮。城中一百零九坊,街巷间弥漫着躁动不安的气息。太初宫含元殿上,武则天眉间深锁,将各州府旱情奏疏掷于案前。
“河南道、河北道、关内道……数月不雨,蝗灾已现,百姓弃家逃荒者日增。”女皇声音低沉,“朕欲亲往神岳祈雨,狄仁杰可曾回来?”
殿下众臣面面相觑。狄仁杰三月前奉旨南下巡查漕运,至今未归。
“陛下,”宰相娄师德趋前一步,“狄阁老昨日已返洛阳,只是...”
“只是什么?”
“狄大人返京途中遇袭,幸得卫队死战,方得脱险。”
武则天凤目微睁:“何人如此大胆?”
“据报是流民所为,为抢粮车。”
女皇沉吟片刻:“传狄仁杰即刻入宫。祈雨之事,交由太史局择吉日。”
正当此时,一匹快马奔至应天门下,骑者背插赤旗,乃八百里加急信使。不多时,急报呈至御前——偃师县昨日发生奇案,县令陈望道暴毙于书房,死状极惨,双目赤红如血,全身无伤痕。更奇者,陈县令死后不过半个时辰,天降血雨,腥不可闻。
“血雨?”武则天拍案而起,“可是当真?”
“千真万确,陛下。县衙多名差役亲眼所见,还收集了血水为证。”
满朝哗然。天降血雨,自古被视为大凶之兆,轻则刀兵之灾,重则王朝更迭。
“传狄仁杰!”女皇声音陡然转厉,“令他速往偃师,查清此案!”
半个时辰后,狄仁杰已跪拜在则天皇帝面前。他风尘仆仆,左臂缠着绷带,隐隐渗出血迹。
“爱卿伤势如何?”武则天语气稍缓。
“蒙陛下挂怀,皮肉之伤,无碍大事。”狄仁杰平静回答。
“偃师血雨案,卿可知晓?”
“臣来时已略有所闻。”
“朕命你即日前往偃师,查明天降血雨真相,查明陈望道死因。此案关系重大,若有需要,可调动当地府兵。”
“臣遵旨。”狄仁杰略一迟疑,“陛下,臣请求携李元芳同往。”
武则天微微颔首:“准。另,太史局郎中叶静能精擅天文异象,可随你同行,助你一臂之力。”
狄仁杰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随即叩首领命。
出得宫门,李元芳已备好车马等候。这位年轻的千牛卫中郎将见狄仁杰臂上带伤,急忙上前搀扶。
“大人,您的伤...”
狄仁杰摆摆手:“不碍事。元芳,你对这血雨之事有何看法?”
李元芳沉吟道:“卑职听闻,天降血雨多与兵戈之灾相关。如今天下大旱,流民四起,莫非真是上天示警?”
狄仁杰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轻叹一声:“上天示警与否尚未可知,但人间必有蹊跷。”
说话间,一位青袍官员趋步前来,面容清癯,约莫四十岁年纪,正是太史局郎中叶静能。
“下官叶静能,奉旨协助狄大人查案。”
狄仁杰微笑还礼:“有劳叶大人了。不知叶大人对天降血雨有何高见?”
叶静能神色凝重:“据下官观天象,近日荧惑守心,主大灾。血雨临城,恐非吉兆。”
狄仁杰点头不语,邀叶静能同乘一车。车马出了定鼎门,沿官道向东疾行。沿途田地干裂,庄稼枯黄,偶有蝗虫飞过,发出刺耳的嗡嗡声。
“这场旱灾日益严重了。”狄仁杰掀开车帘,眉头紧锁。
叶静能道:“确实。洛阳周边州县,以偃师旱情最重。陈县令上月还上书请求开仓放粮,不知为何朝廷迟迟未准。”
狄仁杰目光微动:“哦?叶大人如何得知?”
叶静能微微一怔,随即笑道:“下官与陈县令曾是同窗,偶有书信往来。”
车行半日,抵达偃师县城。但见城墙斑驳,护城河几近干涸。城门处守卫森严,对进城百姓盘查甚严。
县令县丞早已候在城外,见狄仁杰车驾,急忙迎上。寒暄已毕,狄仁杰直入主题:“请带本阁先去陈县令殉职之处。”
陈望道的书房保持原状。房间整洁,书案上公文堆放齐整,一盏油灯灯芯焦黑,似乎熄灭前曾长时间燃烧。地面有淡淡水渍,略带腥气。
“血雨就是从这扇窗户飘进来的。”县丞指着西窗道,“那日陈大人独自在书房处理公务,直至深夜未见动静。差役前来查看时,发现大人已...已逝去多时。正要报官,突然天降血雨,透过这扇敞开的窗户洒入室内。”
狄仁杰仔细检查窗户,窗棂上确有淡红色斑点。他俯身嗅了嗅,眉头微蹙。
“陈县令遗体现在何处?”
“停放在县衙冰窖中。天气炎热,恐遗体腐败...”
“带我去看。”
冰窖中,陈望道的遗体躺在石台上。确如急报所言,双目赤红如血,面容扭曲,似是死前经受极大痛苦。狄仁杰仔细查验,全身并无明显伤痕。
“作作可曾验过?”
县丞答道:“验过了,未见中毒迹象,亦无内外伤。”
狄仁杰轻轻翻开死者眼睑,突然动作一顿:“元芳,取镊子来。”
李元芳从验尸工具中取来一把银镊。狄仁杰小心翼翼地从死者眼角夹出一粒极细微的黑色颗粒,放入随身携带的玉盒中。
“叶大人,你精通天文,可知血雨成因?”狄仁杰突然问道。
叶静能沉吟道:“古籍载,血雨或因大风卷起红土尘埃,或因天地戾气所凝。然此次血雨范围极小,仅限县衙一带,实属罕见。”
狄仁杰点头,又问县丞:“血水样本在何处?”
县丞忙命人取来一小坛红色液体。狄仁杰蘸取少许,在指间揉搓,又凑近鼻端轻嗅。
“有铁锈之气...”他喃喃道,随即吩咐:“取清水一碗。”
清水取来,狄仁杰滴入数滴血水,但见红色逐渐扩散,最终沉淀为细微颗粒。
“这不是血。”狄仁杰断言,“是铁屑。”
众人皆惊。叶静能问道:“大人如何得知?”
狄仁杰展示碗底沉淀:“若是真血,应溶于水呈淡红。此物却不溶解,乃是金属颗粒。且真血腐败后腥臭难当,此物却只有铁锈气味。”
李元芳恍然大悟:“所以这不是天降血雨,而是有人故意洒下铁屑伪装成血雨!”
狄仁杰微笑颔首:“元芳所言不差。然则为何要伪装血雨?恐怕是为了掩盖陈县令真正的死因。”
他转向县丞:“陈县令死前可有何异常?近日可曾与人结怨?”
县丞思索片刻:“陈大人为官清廉,深得民心。只是...近日因旱情严重,曾与县尉周兴有过争执。周县尉主张严惩抢粮流民,陈大人却坚持开仓赈灾。”
“周兴现在何处?”
“正在衙中当值。”
狄公命人唤周兴前来,自己则重返书房仔细勘查。他在书案角落发现少许灰烬,小心收集起来。又见地面有零星白色颗粒,不似寻常尘土,也一并收起。
不多时,周兴到来。这是个身材魁梧的汉子,面色阴沉,眼神闪烁。
“卑职周兴,参见大人。”
狄仁杰打量他片刻,突然问道:“周县尉,陈县令遇害那夜,你在何处?”
周兴毫不迟疑:“那夜卑职带队巡城,直至子时方归。多名差役可为证。”
“巡城期间可曾来过县衙?”
“未曾。”
狄仁杰点点头,话锋一转:“听闻你与陈县令因处置流民之事有过争执?”
周兴面色微变:“只是公务上的分歧。陈大人心慈手软,如今旱情严重,若不放肆流民抢粮,恐生大乱。”
“所以你主张镇压?”
“正是。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法。”
狄仁杰沉吟片刻,挥手让周兴退下。他问县丞:“陈县令近日可曾接待过什么特别客人?”
县丞想了想:“数日前,有一位从长安来的商人求见,与陈大人在书房密谈许久。至于所谈何事,下官不知。”
“可知商人姓名?”
“似乎姓赵,名不详。”
狄仁杰命县丞取来近来拜帖登记册,果然发现三日前有“长安赵明”求见记录。
此时,李元芳前来回报:“大人,已查问过周兴那夜行踪,确有差役证明他整夜巡城,未曾靠近县衙。”
狄仁杰不语,取出之前在书房收集的白色颗粒,放在掌心细看。又命人取来水,将颗粒投入水中,竟发出轻微嘶声,冒出气泡。
“这是石灰...”狄公若有所思,“元芳,随我去屋顶查看。”
二人登上县衙屋顶。狄仁杰仔细检查瓦片,果然在西窗上方发现一片区域有红色残留,旁边还有几个模糊的脚印。
“血雨是从这里洒下的。”狄公断言,“凶手在屋顶等候,见陈县令已死,便洒下铁屑伪造成血雨异象。”
李元芳疑惑道:“可是陈县令究竟如何被杀?作作验尸未见伤痕啊。”
狄仁杰目光锐利:“回冰窖,再验一次。”
重返冰窖,狄仁杰命人将遗体抬至亮处,亲自脱去死者衣物仔细检查。终于,在死者发间发现一个微小红点,位于百会穴上。
“这是什么?”李元芳惊讶道。
狄公不答,取银针轻轻刺入红点,片刻取出,银针尖端变黑。
“有毒!”李元芳惊呼。
狄仁杰摇头:“非是毒药。元芳,你可记得我们曾在南方见过一种杀人手法,用冰针沾剧毒刺入头顶,冰针融化后不留痕迹,只余一个小红点。”
李元芳恍然大悟:“难怪作作验不出伤痕!可是冰针在这炎热天气如何保存?”
狄公目光炯炯:“这就是为何要在冰窖中行事。凶手必是先诱骗陈县令至冰窖,在那里下手,再将遗体移回书房。”
众人立即搜查冰窖。果然,在角落发现一小块异常干净的冰台,旁边还有几不可见的水渍痕迹。
狄仁杰当即提审看守冰窖的差役。差役起初支吾,在狄公追问下终于招认:陈县令死前当晚,曾与周兴一起来过冰窖!
“周兴?”狄公目光一凛,“他不是整夜在巡城吗?”
差役战战兢兢:“周县尉确实来过,约莫戌时三刻,与陈大人一同入内。约半柱香后二人离去。小的当时觉得奇怪,但因是县尉与县令,不敢多问。”
狄仁杰立即下令逮捕周兴。然而差役回报,周兴一炷香前已匆匆离衙,不知去向!
“关闭城门!全城搜捕!”狄公厉声下令。
李元芳率人追捕,狄仁杰则重返书房,取出先前收集的灰烬,小心用特殊药水处理,渐渐显露出残缺字迹。
“...粮...潼关...”狄公辨认着残片,“这是漕运文书?”
叶静能在一旁见状,问道:“大人发现了什么?”
狄仁杰若有所思:“陈县令似乎在查漕粮之事。”他忽然想起什么,“县丞,那位长安来的赵姓商人,可留有地址?”
县丞翻查记录:“有的,住在城南悦来客栈。”
狄公即刻带人赶往悦来客栈,却得知赵明已于昨日退房离去。搜查房间,一无所获。
回到县衙,李元芳回报未能抓获周兴,但在他住处搜出一些有趣的东西:数封与长安往来的密信,提及“漕粮”“改道”等事;还有一包银针,与冰窖中发现的冰针大小相仿。
“大人,看来周兴就是凶手无疑了。”李元芳道。
狄仁杰却摇头:“周兴充其量只是个执行者。背后定有主谋。”他展开密信,“这些信均无落款,但纸张昂贵,墨迹讲究,非寻常人所用。”
叶静能插言:“如今旱情严重,漕粮改道之事关系重大,莫非与此有关?”
狄公颔首:“叶大人所言极是。陈县令之死,血雨异象,恐怕都是为了掩盖更大的阴谋。”
正说着,一名差役慌张来报:城东发生暴乱,流民冲击粮仓!
狄仁杰立即率人赶赴现场。但见粮仓前黑压压围聚数百民众,群情激愤。守卫差役勉强维持,形势危急。
“为何闹事?”狄公问粮仓官吏。
官吏颤声回答:“今日放粮,却发现仓中粮食大半霉变不能食!流民以为官府故意刁难...”
狄仁杰亲自查验粮仓,果然发现许多粮袋内粮食发黑霉变,气味难闻。
“这些粮食从何而来?”
“是三月前从江淮通过漕运调来的赈灾粮。”
狄公抓了一把霉粮在手中细看,忽然目光一凝——霉粮中混杂着不少沙土!
“元芳,取清水来。”
清水取来,狄公将粮食放入水中搅拌,片刻后水底沉淀一层细沙。
“这不是运输途中受潮霉变。”狄公断言,“是有人故意掺沙注水,致使粮食腐败!”
在场官员无不色变。若真如此,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狄仁杰当即下令彻查粮仓所有记录。与此同时,他命李元芳安抚流民,开县衙备用粮仓应急。
回到县衙,狄公闭门研究从粮仓取回的样本和在陈县令书房找到的灰烬残片。夜深人静时,他突然唤来李元芳。
“元芳,你速带人秘密前往潼关,查探近期漕粮运输记录,特别是发往偃师的粮船。”
李元芳领命欲行,狄公又叫住他:“且慢!此事机密,不可让任何人知晓,包括叶静能大人。”
李元芳一怔:“大人怀疑叶大人?”
狄公目光深邃:“我只是觉得,他对漕粮之事过于关切了。”
次日,狄仁杰正在查阅县衙卷宗,叶静能前来求见。
“大人,下官夜观天象,发现荧惑越发逼近心宿,大凶之兆啊。若不尽快破解血雨之谜,恐有更大灾祸。”
狄公微笑:“叶大人觉得该如何破解?”
叶静能道:“古籍载,血雨现世需以祭祀禳解。下官愿主持祭天仪式,平息天怒。”
狄仁杰沉吟片刻:“准。就有劳叶大人了。”
叶静能欣然领命而去。狄公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眼神渐冷。
祭天仪式定于三日后在县衙广场举行。全城张贴告示,百姓翘首以待,盼能解除旱灾。
这日深夜,李元芳风尘仆仆赶回,带来重要消息。
“大人,果然有蹊跷!潼关记录显示,发往偃师的漕粮应有三千石,但实际到仓仅两千石。且粮船在偃师段曾停留整日,无人知所为何事。”
狄公目光锐利:“粮船停留的河段附近,可有什么异常?”
李元芳压低声音:“河边有座废弃庄园,卑职暗中探查,发现内有大量沙土,与粮仓中发现的颇为相似!”
狄公拍案而起:“果然如此!漕粮在运输途中被掺沙注水,充数补足重量,致使粮食迅速霉变。陈县令定是发现了这个阴谋,才遭灭口。”
“是谁如此大胆?”
狄公冷笑:“能操纵漕运,绝非小吏可为。元芳,你即刻带人秘密包围那座庄园,但切勿打草惊蛇。”
祭天之日,县衙广场人山人海。叶静能身着道袍,手持桃木剑,在祭台上念念有词。狄仁杰端坐主位,静观其变。
仪式进行至高潮,叶静能突然高呼:“天降血雨,乃因人间有冤!今冤魂不散,需以罪人之血祭天!”
话音刚落,几名道士押上一人,竟是失踪多日的周兴!但见他披头散发,浑身是伤,显然受过严刑。
“县尉周兴,谋害县令,触怒上天,当以血祭天!”叶静能厉声道。
人群哗然。周兴挣扎欲言,却被堵住了嘴。
叶静能转向狄仁杰:“大人,请准许行刑,以平天怒!”
狄公缓缓起身:“叶大人怎知周兴就是真凶?又怎知他谋害县令?”
叶静能一怔:“此乃天意所示...”
“好一个天意!”狄公冷笑,“不如先让周兴说话。”
周兴嘴中布团被取出,他嘶声喊道:“狄大人救我!是叶静能指使我杀害陈县令!漕粮掺沙之事也是他主使!”
全场哗然。叶静能面色大变:“胡言乱语!妖言惑众!”
狄仁杰平静道:“叶大人稍安勿躁。本阁已查清,所谓血雨不过是你用铁屑伪装的把戏。你精于天文,算定那日晚间有风,便于在屋顶洒下铁屑,制造异象掩盖真相。”
叶静能强自镇定:“大人有何证据?”
“首先,那日‘血雨’范围极小,仅限县衙一带,若是天降,岂会如此巧合?其次,本阁检验血水,实为铁屑。再次,屋顶留有你的脚印。”狄公缓缓道,“更重要的是,陈县令在查验漕粮时,发现了掺沙注水的勾当。而你,叶静能,正是幕后主使!”
叶静能哈哈大笑:“荒唐!我乃朝廷命官,为何要做这等事?”
“因为你需要钱——大量的钱。”狄公目光如炬,“本阁查过,你在长安城外兴建极大宅院,耗资巨万。凭朝廷俸禄,绝无可能。于是你勾结漕运官员,在漕粮中掺沙注水,克扣斤两,倒卖粮食。陈县令发现端倪,你便杀他灭口,伪造血雨异象,企图以天灾掩盖人祸!”
叶静能面色惨白,突然一把抓住身旁祭旗,猛地扯倒。旗杆倒地发出轰响,这是事先安排好的信号!
顿时,广场四周冲出数十名黑衣人,直扑祭台。人群大乱,惊叫四起。
李元芳拔剑护在狄公身前:“保护大人!”
狄公却镇定自若:“元芳,发信号。”
一支响箭冲天而起。刹那间,广场外围涌现大批官兵,将黑衣人团团围住。原来狄公早已料到叶静能有此一招,事先布下伏兵。
叶静能见大势已去,突然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扑向狄公!李元芳挥剑格挡,二人战在一处。不过数合,李元芳挑飞叶静能匕首,将其制服。
狄仁杰走到被缚的叶静能面前,叹道:“你身为太史局郎,本该观测天象,辅佐天子,却利用天灾人祸谋私利,甚至不惜杀害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叶静能惨笑:“成王败寇,何必多言!只恨天不助我!”
狄公摇头:“不是天不助你,是你自作孽。你以为借天象可以惑众,却不知天道昭彰,疏而不漏。”
案件告破,叶静能及其党羽被押回洛阳受审。周兴作为从犯,供出全部实情,得以免死,流放岭南。
狄仁杰上书朝廷,陈述漕运弊端,建议彻查整顿。则天皇帝准奏,并下旨开仓赈灾,减免灾区赋税。
说来也巧,就在叶静能被擒的第三日,偃师上空乌云汇聚,终于降下甘霖。久旱逢雨的百姓欢欣鼓舞,纷纷传言狄公不仅明察秋毫,还能感动上天。
雨夜中,狄仁杰站在县衙廊下,望雨丝如织。李元芳在一旁道:“大人,百姓都说这场雨是您带来的祥瑞。”
狄公轻笑:“世间哪有那么多祥瑞异象?不过是人心作祟罢了。雨该来时自然会来,正如真相终会大白。”
“只是可惜了陈县令这样的好官。”
狄仁杰望向远方:“为官一任,造福一方。陈县令虽死,但其志长存。元芳,记住,无论天象如何,世道怎样,我等为官者,只需心存百姓,秉公执法,自可无愧天地。”
雨越下越大,干涸的土地贪婪地吸吮着甘露。狄仁杰的身影在廊下灯火中显得格外挺拔。
赤目龙王之案了结,但神探狄仁杰的传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