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刘朝军很干脆地打断了他这个思路，“做不了那么小。”
“不能？” 陈铭一愣，“为什么？”
刘朝军看着他：“老板，你想想。我们现在手上的技术，做个小机芯，带个几英寸的显示模块。还要处理实时掉落的方块图像、玩家旋转移动操作反馈、还要计算消除判断。”
“现在的芯片算力够吗？运算速度够快吗？会不会卡顿？显示延迟能不能解决？功耗控制得住不发热？电池电量能撑多久？”
刘朝军一连串的问题，如同冰水浇在陈铭发热的头脑上。
“嘶……” 陈铭倒吸一口凉气，眉头死死皱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现在的技术……主要是模拟电路为主，数字处理能力……太弱了！别说这个方块游戏画面要实时更新和计算，光是能流畅显示动态图像的低功耗液晶屏……我们根本做不到稳定量产！”
“对！”刘朝军毕竟是搞技术的出身，因此对这些东西非常了解。
“如果硬要挤进我们现有便携设备的框架……塞进那些元器件……就算勉强能开机，画面绝对会卡成幻灯片！操作延迟肯定很高，玩家体验会很烂。而且绝对撑不了半小时就会发烫！根本谈不上‘玩’……”
他遗憾地摇了摇头，“没戏……至少现在用我们手头的便携路线，完全没戏！”
然而，陈铭在听到他对话后，却摇摇头 。
“谁说一定要做便携的？” 陈铭反问。
“不做便携？” 刘朝军彻底懵了，“那……那做什么？”
“既然不能做成便携式的，那就放大！”陈铭斩钉截铁地说。
“把体积放大！做一个专门的游戏机！不需要考虑便携性，不需要考虑小巧轻薄！你就只管一点：用足够好的显示器和足够强的处理器，把它给我顺畅地跑起来！”
他比划了一个相当大的尺寸：“外壳你随便堆！散热风扇给我加上！电源给我用市电！重量？体积？都不用考虑！”
“你想想，做一个大点的、漂亮点的、只播放这个方块游戏的机子！”
“然后……”陈铭的声音带着一种洞见未来的蛊惑力，“我们把它摆出来。放在电影院门口，百货公司角落，码头候船厅，甚至游乐场旁边，”
“到时候投币才能玩！玩一次就收个一毛两毛……”
“投币？专门让人来玩？”刘朝军眼睛开始不受控制地睁大，“专门放在一个地方玩……”
“对！就是这个意思！”
陈铭肯定道，“一个专门玩游戏的场所！机器做得够大够结实够吸引人！这，就是我的街机概念！”
他把脑海中的“街机游戏厅”概念直接抛了出来。
在这个电子游戏还仅限于实验室示波器上几个点线运动的年代，这无疑是个炸裂性的创新！
刘朝军只觉得灵魂深处被人狠狠撞了一下！
街机？
投币游戏机？
专门放在热闹场所供人玩耍的游戏箱子？！
天才！
这简直是神一样的想法！
之前困扰便携路线的所有技术瓶颈——功耗、散热、显示、运算速度，在这种“街机”概念面前，被瞬间瓦解了！
体积大的优势简直太明显了！
屏幕可以做得更大，比如使用技术成熟成本可控的cRt显像管而不是费力不讨好的复杂液晶屏。
散热空间充足可以上风扇甚至散热片、运算芯片选择面更广，只要能买到更高性能的现成芯片就不必强求小型化。
电源直接用交流市电，根本不需要考虑电池那点可怜的电量寿命！
操作按钮也可以做得更大更耐用，承受街头的疯狂拍打！
只要能流畅地显示运行起来那个简单却让人着魔的方块游戏！
刘朝军的脸上瞬间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妙啊！太妙了铭哥！”他一拍大腿，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语速飞快，“对！对！做大！做大就对了！屏幕？没问题！现有市面上能买到的电视显像管技术就够了！”
“核心处理单元？我们不用强行小型化整合，直接用市面上最高性能的单片机主板！或者几块处理器并行都没问题！我们有地方放！”
“散热器？风扇？要多少有多少！电源？直接用变压器接市电就行！外壳？想要多结实就能做多结实！按钮？橡胶的、金属的、大把选择！”
所有的思路瞬间豁然贯通！
“铭哥，这样搞的话，”刘朝军信心满满地拍胸脯，“硬件上的技术堡垒，给我三个月……不！两个月！我就能打通关！做一套能流畅稳定运行的样机绝对没问题！”
他的热血已经沸腾了。
陈铭见他领悟得如此之快，对自己眼光也很满意：“好！硬件攻关就交给你了！立刻组织人手，成立专门的项目攻关小组！需要什么资源、预算，尽管提！”
“这个《方块消消乐》（他直接给游戏命名了）项目，优先级列在……录像机下一步优化之前！”
“是！铭哥放心！我这就开始准备！”刘朝军斗志昂扬。
“那好……”陈铭刚准备结束谈话离开。
“等等！铭哥！”刘朝军脸上的兴奋劲忽然凝固了半秒，像是想到了一个极其关键的问题。
“嗯？”陈铭停下脚步。
刘朝军的表情变得有点尴尬，又有点焦急：“硬件……我们能砸钱堆材料堆设备搞定。但这个《方块消消乐》它……它是个‘程序’啊！”
“程序？”陈铭皱眉，这个词在70年代初还是个非常专业的新鲜词。
但他毕竟是后世来的，而且还是魔都大学的毕业生，对这个名词简直熟的不能再熟。
“对啊！程序！”刘朝军还以为主角不懂，于是赶紧解释，“就是让那台机器的大脑，根据玩家的操作，驱动屏幕显示方块怎么掉、怎么转、怎么判断消行的逻辑指令！”
“这需要懂得编程语言的人来设计、编写、测试和固化到机器里啊！”
他指着外面忙碌的技术员：“铭哥，咱们厂……我……还有研发部这帮兄弟，我们搞搞硬件没问题！电路设计、元器件选型、焊接调试、物理结构都是强项！”
“但是编写这种控制逻辑的‘软件（Software）’……那完全是另外一个世界的技术！我们就是拆开了机器研究一万小时，没学过那个特定的编程语言和方法，我们也编不出它脑子里要运行的‘想法’啊！”
“编程人才？！”陈铭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