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八,年关将近,县医院里也多了几分过年前的忙碌与期许。
钱老的病在沈慕言的悉心调理下终于大好,各项指标稳定,可以出院回家休养了。
沈慕言仔细看了钱老最新的检查报告,确认无误后,利落地开具了出院证明,并附上了一张新的、药性平和的长期巩固方。
“钱老,恭喜您!回去之后按时服药,注意保暖饮食,避免劳累,定期复查。按这个方子再巩固一段时间,身体就没大碍了。”
“好!好!小沈医生,这段时间真是多亏了你啊!”钱老精神矍铄,与入院时判若两人。
他用力拍了拍沈慕言的肩膀,眼中满是激赏:“没想到在这小县城,藏着你这等妙手!我老头子这回可是捡到宝了!”
说着钱老从怀里取出钢笔和小本子,快速写下一行地址,撕下递给沈慕言:“小沈医生,这是我的地址。以后你若遇到什么难处,就给我写信。别的本事没有,老头子我就是有一些特别的渠道和人情,还是能说道说道的。”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举重若轻的从容,那是久居特殊领域高位者才有的气度。
沈慕言双手接过纸条,真诚道谢:“谢谢钱老,您太客气了。能看着您康复,是我份内的事。”
她目光扫过纸条,瞳孔微微一缩,惊讶之情溢于言表。
“西北军工研究所?”沈慕言抬起头,语气难掩诧异:“钱老,您……不去京市?”
钱老哈哈一笑,眼中闪过睿智而略带调侃的光芒:“我老头子搞了一辈子军工武器设计,退休了才被返聘去西北发挥余热,兼带养养我这老身子骨。怎么,小沈医生这么惊讶?”
沈慕言这才恍然,连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我先入为主了。只是没想到……您要去西北。”
“西北气候干冷,风沙大,昼夜温差也大。钱老您过去,一定要注意保暖,尤其是关节。室内干燥,可以用盆装点水放在屋里,或者养点耐旱的绿植。”沈慕言收敛心神,认真地叮嘱起来,这些都是实打实的关怀。
钱老听得频频颔首,感慨道:“心细,周到。小沈医生,你不光医术好,这份为人处世的周全,更是难得。慧丫头和小锦遇到你,也是他们的造化。”
正说着,病房门被推开。
钱慧推着轮椅,褚铭在一旁小心护着,轮椅上坐着包裹严实的小锦。孩子精神明显好了些,虽然依旧瘦弱,但眼睛有了神采。
“大外公!我们来送您!”小锦细声喊道,声音比前些天清亮了一点。
“哎!小锦也来了!”钱老看到小锦,脸上笑开了花,连忙上前,慈爱地摸了摸孩子的帽子:“能坐轮椅出来啦?好,真好!大外公要去工作了,等安顿好,给我们小锦寄那边好吃的奶疙瘩,大红枣,好不好?”
“好……大外公一路顺风。”小锦乖巧地点头。
钱慧也笑着对钱老说:“大伯,您自己保重,就不用担心这孩子了,小锦有沈医生在,我们心里踏实多了。”
钱老看看侄孙女一家,又看看沈慕言,目光欣慰:“看到你们都好,我就放心了。”
他再次转向沈慕言,语气郑重:“慧丫头一家,还有我这把老骨头,都承你的情。”
“您太客气了,治病救人是医生的职责,都是我应该做的!”沈慕言摇头,觉得他们太认真了。
送别了钱老,沈慕言推着小锦的轮椅慢慢往回走,冬日的阳光淡淡的。
“西北军工研究所……武器设计……”沈慕言心中默默重复。这个身份的揭晓,让她对钱老之前那句“特殊渠道和人情”有了更具体的认识。
军工系统是极为重要且资源相对集中的领域,钱老这份突如其来的善意和承诺,或许在未来某个需要的时刻,能提供意想不到的助力。
沈慕言低头看了看手中那张写着西北地址的纸条,小心地折好,放入贴身的口袋。
沈慕言推着小锦的轮椅,沿着医院走廊慢慢往回走。
钱慧和褚铭跟在旁边,一家人的气氛比起前些日子的绝望压抑,明显松快了许多。
“小锦,累不累?要不要躺回去?”沈慕言微微俯身,温声询问轮椅上的孩子。
这孩子乖巧懂事,智商高情商高,她喜欢的很,每次跟小锦说话嘴角都忍不住翘起来。
小锦摇摇头,小手抓着盖在腿上的毯子边缘,声音细细的,却带着一点小小的坚持:“不累……沈哥哥,外面……有太阳。”
他太久没有离开过病房那张狭窄的病床,即使只是在走廊里被推着走一段,看看窗外不一样的景色,对他而言也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好,那我们慢点走,多看一会儿。”沈慕言依着他,放慢了脚步。
冬日上午的阳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玻璃窗照进来,在地面上投下明亮的光斑,空气里的浮尘在光线中缓缓舞动。
这平常的景象,在小锦眼中却显得有些新奇。
钱慧看着儿子难得流露出的对外界的好奇,眼圈微微泛红,是欣慰,也是心酸。
她转头对沈慕言感激地道:“沈医生,真是……多亏了你。要不是你,小锦他……”
她说不下去,只是用力吸了吸鼻子,如果不是沈医生,她的小锦不知道还有没有命活。
褚铭也在旁边点头,沉声道:“沈医生,大恩不言谢。我们一家,记在心里。”
沈慕言摇摇头,语气平和:“钱同志,褚同志,别这么说。小锦自己能挺过来,你们照顾得好,才是关键。我们只是各尽所能,就不要谢来谢去了。”
她的目光落在小锦略显单薄的背影上,话锋一转:“不过,常规的汤药调理,效果已经初步显现,接下来,我们需要考虑引入更积极的治疗手段。”
听到这话,钱慧和褚铭立刻紧张起来,但又带着期盼:“沈医生,你是说……那个靶向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