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的运动鞋碾过碎玻璃，发出细碎的“咔嚓”声。他扶着小雨在老槐树下停下，后背的汗浸透了校服，贴在皮肤上凉飕飕的。小姑娘的睫毛上沾着细汗，手指死死攥着他的衣角，指节泛白。
“累……吗？”林风蹲下来，用袖口擦了擦她鼻尖的薄汗。
小雨摇了摇头，声音像蚊子哼：“哥，刚才那个阿姨……她的手……”她没说完，小脸却皱成小包子，显然被路上那具被啃掉半只手的尸体吓到了。
林风喉结动了动。他太懂这种恐惧了——昨夜第一次挥刀时，他也是这样，盯着地上抽搐的丧尸，胃里翻江倒海。可他是哥哥，是现在唯一能保护小雨的人。他从背包侧袋摸出半瓶矿泉水，拧开盖子递过去：“喝两口，甜丝丝的，就不怕了。”
小雨抿了一小口，凉水顺着喉咙滑下去，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林风趁机抬头观察四周：乌云像块脏抹布罩在天上，偶尔漏下几缕灰光。远处小区方向传来此起彼伏的嘶吼，夹杂着零星枪声——有人活着，还在反抗。这声音让他心头一紧，又莫名安定：不是只有他们兄妹在拼。
“再走半小时，应该能到郊区公路。”他重新背起小雨，调整了下背包带，“前面路口有个小卖部，咱歇脚。”
所谓“小卖部”，不过是小区角落一间十平米的铁皮房。门窗歪斜着，玻璃碎成蛛网，门楣上“便民小站”的红漆褪得斑驳。林风竖起耳朵听了三分钟——没嘶吼，没脚步声，只有风卷着碎纸“哗啦”响。他握紧消防斧，用斧柄轻轻撞开门：“小雨，哥先进去看看。”
铁皮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霉味混着过期零食的甜腻涌出来，林风眯起眼适应黑暗。货架东倒西歪，薯片袋破了洞，饼干渣撒了一地；冷藏柜的门半开着，里面的汽水瓶滚出来，瓶身上的水珠在地面洇出小水洼。
他摸黑往里走，指尖触到货架背面的灰尘，突然顿住——有什么东西在动！
林风迅速退出两步，举起消防斧。借着门缝漏进的光，他看见货架最底层蜷着个穿蓝白条纹衫的身影。那东西慢慢爬出来，是个女店员，半边脸烂得露出白骨，正啃食着脚边一袋漏了的番茄味薯片。
“抱歉。”林风低语，斧刃划出冷光。
后颈碎裂的声响淹没在丧尸的呜咽里。他蹲下身，用刀尖挑开丧尸的发梢，从颅骨里挖出一颗白核。这颗晶核比之前的更透亮，表面浮着淡青色的纹路，像片凝固的树叶。林风小心收进战术腰带的小袋——现在每颗晶核都是续命的筹码。
“哥！里面有人吗？”小雨在门外扯他的衣角。
“安全了。”林风抹了把脸上的灰，把小雨抱进屋。小女孩扑进他怀里，小鼻子动了动：“好臭……”
“马上就好。”林风找到半瓶没过期的橘子汽水，用袖口擦净瓶口递过去，“喝这个，比水甜。”小雨捧着汽水，眼睛亮得像星星，小口抿着，腮帮鼓成小仓鼠。
他从背包掏出压缩饼干，掰成小块泡在矿泉水里：“吃点热的，胃里舒服。”自己却没动，只是盯着小卖部角落的监控屏幕——屏幕早黑了，但外壳上贴着张便利贴，字迹歪歪扭扭：“老板娘说，遇到危险往东边跑，那边有片小树林。”
“哥？”小雨拽他袖子，“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林风把便利贴折好收进钱包，“老板娘在提醒咱们呢。”
休息了二十分钟，林风的心跳才慢慢平稳。他站在小卖部门口，望着远处逐渐西沉的太阳。云层裂开一道缝，金光漏下来，照在小雨仰起的小脸上。
“该走了。”他说，声音比清晨时更稳，“争取天黑前找到落脚点。”
小雨用力点头，抓着他的手往东边走。路过小区围墙时，她突然指着墙根：“哥，那里有朵花！”
林风看过去——砖缝里挤出一株野雏菊，淡黄的花瓣上沾着血污，却倔强地仰着花盘。他蹲下来，和小雨一起把周围的碎石拨开：“等咱们找到安全的地方，哥给你种一片花田。”
小雨笑了，把脸贴在他手背上：“说话算话。”
阳光渐弱，暮色像灰蓝色的潮水漫上来。林风牵着妹妹的手，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背包里的晶核隔着布料发烫，像团小小的火苗。他知道，这不是逃亡的终点，是属于他们的、在末日里种花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