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还带着夏末的余温,吹得专升本校区门口的香樟树沙沙作响。云飞攥着皱巴巴的报到单,手里拎着一个塞得鼓鼓囊囊的帆布包,另一只手拖着半旧的行李箱——轮子在水泥地上磕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像他此刻慌乱的心跳。这是他第一次来专升本校区,看着来往穿着陌生校服的学生,握着报到单的指尖微微发紧。
“同学,是来报到的吗?哪个专业的呀?”清亮的女声在身后响起,带着点笑意。云飞转过身,看见一个穿着浅蓝色衬衫的女生站在面前,马尾辫利落地扎在脑后,胸前别着“招生办”的工作牌,上面写着“马悦”两个字。她手里拎着个印着学校logo的布袋,里面鼓鼓囊囊的,像是装着报到资料。
“我……我是临床医学专业的云飞,专升本的。”云飞的声音有点发紧,下意识地把帆布包往身后挪了挪——里面装着母亲连夜烙的饼,怕压碎了。马悦眼睛一亮,伸手就去接他手里的行李箱:“哎呀,总算等到你了!我看报到名单上你是最后一个,还以为你路上耽搁了呢。来,箱子给我,重不重?”
不等云飞反应,马悦已经接过了行李箱,试着提了提,眉头轻轻皱了一下:“这里面装的啥呀,这么沉?”“是……是书,还有几件衣服。”云飞连忙说,想把箱子抢回来,“马老师,我自己来就行,不重。”
“别跟我客气,叫我马悦就行,不用喊老师。”马悦笑着躲开他的手,拎着行李箱往校区里走,“报到点在前面教学楼一楼,我带你过去,顺便跟你说说宿舍的事——你们专升本的宿舍在3号楼,离教学楼近,上课方便。”她走得很稳,行李箱在她手里像是轻了不少,偶尔遇到不平的路面,会特意放慢脚步,怕里面的东西晃坏。
跟着马悦往教学楼走时,云飞才慢慢放松下来。她不像想象中招生老师那样严肃,反而像个热心的学姐,一边走一边跟他说校区里的事:“食堂一楼的包子特别好吃,早上六点就开门;图书馆三楼有医学类的专区,你要是复习可以去那儿;宿舍楼下有自动贩卖机,晚上饿了能买泡面……”
报到手续办得很顺利,马悦帮着他填表格、交资料,还从布袋里掏出一套崭新的校园卡和宿舍钥匙,用橡皮筋扎好递给他:“校园卡记得别弄丢了,吃饭、进图书馆都要用;宿舍钥匙有两把,一把你带着,一把藏在宿舍门框上面,以防万一。”她还特意在报到单上圈出宿舍号:“302室,上床下桌,四个人一间,你运气好,靠窗的位置还空着,采光特别好。”
手续办完,马悦拎起云飞的行李箱就往宿舍走:“走,我送你去宿舍,顺便帮你把东西搬上去——3楼不算高,一会儿就到。”云飞想抢回行李箱,却被她按住手:“你手里还拎着帆布包呢,别累着了,我年轻,力气大着呢。”
一路上遇到好几个马悦认识的老师,都笑着跟她打招呼:“马悦,又帮学生搬东西呢?”“可不是嘛,这孩子第一次来,行李沉。”马悦笑着回应,脚步没停,拎着行李箱的手稳稳妥妥的。云飞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挺直的背影,心里暖暖的——在家的时候,母亲也是这样,不管多沉的东西,都要自己拎,怕他累着。
到了302宿舍门口,马悦掏出钥匙帮他打开门,先把行李箱拎了进去,放在靠窗的书桌旁:“你看,这个位置是不是特别好?早上能晒到太阳,看书不费眼。”她转过身,帮着云飞把帆布包放在床上,还特意叮嘱:“饼要是怕坏,可以放在宿舍楼道的公用冰箱里,我一会儿指给你看。”
云飞打开行李箱,开始往外拿东西——一摞厚厚的医学课本,几件洗得发白的衣服,还有一个母亲亲手缝的布枕头。马悦看见那摞课本,眼睛亮了:“你这书看得挺认真啊,笔记都写满了。”她拿起一本《病理学》,翻了两页,指着上面的笔记说:“你这笔记记得特别清楚,以后要是同学问你问题,你可以跟他们分享分享。”
帮着云飞把书摆到书架上时,马悦发现他的书大多是旧的,有些书脊都磨破了。“这些书是之前买的二手的?”她随口问。“嗯,”云飞点点头,“二手书便宜,还能看到前主人的笔记,挺好的。”马悦没再说话,只是帮他把书摆得整整齐齐,还特意把常用的课本放在最外面。
收拾完行李,马悦又拉着云飞去熟悉宿舍周边的环境:“楼道尽头是卫生间和水房,热水壶要在一楼宿管阿姨那儿领;冰箱在楼梯口,你把饼放最里面,别跟别人的东西混了;楼下有洗衣房,洗一桶五块钱,扫码就行……”她讲得特别细致,连宿管阿姨的名字、洗衣房的开放时间都一一告诉他,像是怕他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临走前,马悦从布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云飞:“这上面是我的手机号和微信,你要是有任何事,不管是宿舍的问题,还是学习上的事,随时给我打电话——哪怕是半夜饿了想找地方买吃的,都能打。”她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别不好意思,我就是干这个的,你们这些专升本的学生,刚来肯定有不适应,我多帮衬点是应该的。”
云飞捏着那张纸条,指尖触到上面工整的字迹,心里一阵发烫。他看着马悦离开的背影,突然想起在家的时候,母亲送他去车站,也是这样一遍遍叮嘱,直到车开了才舍得走。他低头看了看宿舍里整齐摆放的书,又摸了摸口袋里的校园卡,突然觉得,这个陌生的校区,好像没那么让人害怕了。
第一次报到后的半个月,云飞渐渐适应了专升本的生活。每天早上六点半起床,去食堂吃个包子,然后去图书馆复习;下午上课,晚上回宿舍整理笔记。偶尔遇到不懂的问题,他会给马悦发微信,不管多晚,她都会很快回复,有时候还会特意找一些复习资料发给她。
有次云飞在图书馆找不到一本《内科学》的复习资料,发微信问马悦。没过十分钟,她就回复了:“图书馆三楼医学专区最里面的书架,第三排,你找找看,要是没有,我办公室有一本,明天给你带过去。”第二天早上,马悦真的把书送来了,还在书里夹了张便签,上面写着:“重点内容我用荧光笔标出来了,你复习的时候可以重点看。”
第二次报到是在寒假结束后,正月十六,天还很冷。云飞拎着一个更大的行李箱——里面装着母亲给他带的腊肉、香肠,还有一床新缝的棉被。他刚到校区门口,就看见马悦站在寒风里,还是穿着那件浅蓝色衬衫,外面套了件黑色的羽绒服,手里依旧拎着那个印着学校logo的布袋。
“云飞!这里!”马悦看见他,连忙挥手,快步走过来,伸手就去接他的行李箱,“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不多穿点?手都冻红了。”她摸了摸云飞的手,皱着眉头说:“快把围巾围紧点,校区里风大,别冻感冒了。”
“马悦姐,我不冷,您别碰,行李箱沉。”云飞想躲开,却被马悦按住:“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跟我客气。你这箱子里装的啥呀,比上次还沉?”“是我妈给我带的腊肉和棉被,怕我在学校冷。”云飞小声说。
“阿姨想得真周到。”马悦笑着说,拎着行李箱往宿舍走,“寒假在家复习得怎么样?专升本的课程比专科难,你要是跟不上,记得跟我说,我帮你找学长学姐借笔记。”她一边走,一边跟云飞说新学期的安排:“这学期有《临床药理学》《诊断学基础》两门专业课,老师都特别好,你要是有不懂的,随时可以去办公室问;月底有一次摸底考试,你记得提前复习……”
走到3号楼楼下,马悦停下来,喘了口气,揉了揉胳膊:“哎呀,这箱子是真沉,阿姨给你带了多少腊肉啊。”云飞看着她发红的手腕,心里特别过意不去:“马悦姐,对不起,让您受累了。”“傻孩子,说啥呢。”马悦笑着摆摆手,“快上楼,外面冷,别冻着了。”
上楼梯的时候,马悦走得很慢,每走几步就停下来歇一下,拎着行李箱的手紧了又紧。云飞想帮她换换手,她却不肯:“不用,我能行,你扶着楼梯就行,别摔了。”到了302宿舍门口,马悦把行李箱往地上一放,靠在墙上大口喘气,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连羽绒服的拉链都拉开了。
“马悦姐,您快坐会儿。”云飞连忙拉过椅子让她坐,又从帆布包里掏出母亲给的热橘子,递了两个给她,“您吃个橘子,暖暖身子。”马悦接过橘子,剥开一个,掰了一半递给云飞:“一起吃,阿姨剥的橘子肯定甜。”
看着云飞把腊肉和香肠放进冰箱时,马悦特意叮嘱:“腊肉别放太久,容易坏,周末可以拿到食堂一楼的微波炉加热,或者跟宿舍同学一起煮火锅——你们宿舍四个人,正好一起热闹热闹。”她还帮着云飞把新棉被铺在床上,抻平被角:“这被子真暖和,阿姨手真巧,你晚上盖着肯定不冷。”
收拾完东西,马悦又从布袋里掏出一沓复习资料,递给云飞:“这是我找去年专升本考上的学长借的笔记,里面有《临床药理学》的重点,还有摸底考试的真题,你拿着复习,肯定有用。”她还特意在资料上贴了便利贴,写着:“真题最后两道大题很难,记得多练几遍;学长的笔记有些地方太简略,你可以结合课本补充。”
云飞接过资料,厚厚的一沓,还带着淡淡的油墨香。他看着马悦,想说声谢谢,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哽咽:“马悦姐,您……您真是太好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您。”
“跟我客气啥呀。”马悦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像揉自家弟弟,“我就是招生老师,你们这些专升本的学生,刚来的时候都不容易,我多帮衬点是应该的。再说了,你这么努力,我看着也高兴——等你将来考上研究生,开了诊所,别忘了回来跟我报喜就行。”
她站起身,拎起布袋:“我该走了,还有几个学生要去接。你要是有任何事,记得给我打电话,别不好意思。”走到门口,她又转过身,指着书桌旁的插座:“宿舍的插座记得别同时插太多电器,容易跳闸;晚上睡觉前记得检查门窗,贵重物品收好了……”
云飞送她到宿舍楼下,看着她拎着布袋,快步往校区门口走,寒风把她的羽绒服吹得鼓鼓的,却走得很稳。他站在原地,手里捏着那沓复习资料,心里暖暖的——从第一次报到时帮他搬行李、办手续,到后来帮他找资料、解答问题,再到这次寒假回来,又帮他拎沉重的行李箱、铺棉被,马悦做的每一件事,都像母亲的叮嘱一样,细致又温暖。
后来,云飞在专升本的学习中遇到了很多困难——《临床药理学》的知识点太复杂,摸底考试的题目太难,有时候晚上复习到深夜,会忍不住想放弃。但每次看到马悦给的复习资料,看到那张写着手机号的纸条,他就会想起马悦帮他搬行李时发红的手腕,想起她笑着说“你这么努力,我看着也高兴”,心里就会重新充满力量。
有次摸底考试,云飞考得不太好,心情很低落,给马悦发了微信。没过多久,她就回复了:“别难过,第一次摸底考试都这样,很多同学都没考好。你把错题整理出来,我明天中午去找你,咱们一起分析分析。”
第二天中午,马悦特意提前下班,拎着两个汉堡和一杯热奶茶来找他。在图书馆楼下的长椅上,她帮着云飞一道题一道题地分析错题:“这道题是因为你没记住药物的代谢途径,我给你画个图,你就记住了;这道题是因为你审题不仔细,下次读题的时候把关键词圈出来……”她讲得特别认真,偶尔会停下来,问他“听懂了吗”,要是没听懂,就换一种方式再讲一遍。
吃完汉堡,马悦从布袋里掏出一颗水果糖,递给云飞:“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专升本本来就不容易,慢慢来,你那么努力,肯定能跟上。”她还跟他讲了自己当年专升本的经历:“我以前也是专升本的,那时候比你还难,一边上班一边复习,经常熬夜到凌晨。但我没放弃,一点点啃课本,最后考上了,还留在了学校工作。”
“你看,我能做到,你也能做到。”马悦拍了拍他的肩膀,眼里满是鼓励,“别害怕困难,有我在呢,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
云飞看着马悦,心里的低落慢慢消散了。他知道,马悦不仅是他的招生老师,更像一个姐姐,一个亲人,在他专升本的路上,一点点帮他铺路,一点点给他鼓励,让他在陌生的校区里,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专升本考试前的最后一个月,马悦几乎每天都会给云飞发微信,提醒他复习重点,叮嘱他注意休息:“别熬夜太晚,早睡早起,精神好才能复习好;记得每天吃个鸡蛋,补充营养;要是压力太大,就去操场跑跑步,放松一下……”
考试那天,马悦特意去考场门口送他,手里拎着个布袋,里面装着一瓶热牛奶和两个煮鸡蛋:“早上别空腹考试,喝点牛奶,吃个鸡蛋,脑子转得快。”她还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别紧张,就像平时复习一样,你肯定能行。”
云飞接过牛奶和鸡蛋,点了点头,心里充满了信心。他知道,不管考试结果如何,有马悦这样的人在背后支持他,他就什么都不怕。
考试成绩出来那天,云飞考上了理想的本科院校。他第一时间给马悦打了电话,声音里满是激动:“马悦姐,我考上了!我考上本科了!”
电话那头,马悦的声音也带着笑意,还有点哽咽:“太好了!我就知道你能行!云飞,你真棒!”她还特意跟他说:“本科的课程更难,你到了新学校,要是有不适应的地方,记得还跟我打电话,我还能帮你问问那边的老师……”
挂了电话,云飞看着窗外的阳光,想起了两次报到时马悦帮他搬行李的场景——第一次是夏末,她拎着沉重的行李箱,走在前面给他带路;第二次是寒冬,她冻得发红的手腕,却依旧不肯让他拎箱子。那些画面,像一部温暖的电影,在他脑海里慢慢回放。
后来,云飞去本科院校报到时,特意给马悦带了母亲烙的饼和腊肉。她笑着收下,又从布袋里掏出一沓本科的复习资料,递给云飞:“这是我找本科的老师要的,里面有重点课程的笔记,你拿着,到了新学校肯定用得上。”她还特意叮嘱:“到了新学校,要跟同学好好相处,好好学习,别辜负自己的努力,也别辜负阿姨的期望。”
云飞接过资料,深深鞠了一躬:“马悦姐,谢谢您。要是没有您,我肯定走不到今天。”
“跟我客气啥呀。”马悦笑着摆摆手,“你能考上本科,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我就是做了点我该做的事——看到你们这些孩子一点点进步,一点点实现自己的梦想,我比谁都高兴。”
离开的时候,云飞回头看了一眼,马悦还站在原地,笑着跟他挥手。阳光洒在她身上,像她两次帮他搬行李时那样,温暖又明亮。他知道,不管将来走多远,他都不会忘记马悦——那个在他专升本路上,帮他搬了两次行李,给了他无数温暖和鼓励的招生老师,那个像姐姐一样的人。而他,也会带着这份温暖,在追逐梦想的路上,一直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