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辰的意识还浸在法则重构后的震颤里,耳膜突然被尖锐的撕裂声刺穿。
像是被无形的手攥住丹田,灵力顺着经脉倒灌,他眼前的光海骤然扭曲成旋涡。
玄璃的手突然扣住他手腕,触感凉得惊人:“跃迁通道不稳!”话音未落,两人的身体已被抛入黑暗。
失重感来得毫无征兆。
沈辰本能地绷紧脊背,却触不到任何实体——只有细碎的光点擦过脸颊,每一粒都带着不同的法则气息:有的灼热如焰,有的黏腻似腐,还有一缕让他鼻尖发酸,像极了前世实验室里泄露的氯气。
“稳住灵海。”玄璃的声音在识海响起,她的指尖亮起幽蓝微光,顺着他的手腕注入稳定的灵力。
沈辰这才发现自己的灵脉正不受控地抽搐,像是被某种规则强行校准。
他咬着牙内视,只见原本清晰的灵力粒子,此刻全成了混乱的碎片,有的在燃烧,有的在结晶,有的竟像活物般互相撕咬。
“落地了。”玄璃突然松手。
沈辰踉跄两步,鞋底触到某种温凉的质地——不是岩石,不是泥土,更像凝固的水银,泛着虹彩的表面倒映出他苍白的脸。
抬头望去,四周是无穷尽的“碎片”:有的是漂浮的小世界,悬浮着燃烧的城郭;有的是凝固的光带,缠绕着旋转的符文;最近的一块碎片里,他甚至看见自己在天火峰炼丹的画面,只是丹炉里冒出的不是药气,而是七彩的分子结构。
“法则碎片空间。”玄璃的声音带着少见的凝重,她的指尖划过虚空,一片碎片突然炸裂成星尘,“每一块都是独立的法则领域,他们把这里当……实验室。”
“他们?”沈辰刚开口,一道冰冷的机械音从头顶砸下。
“变量个体,编号S-927。”
两人同时抬头。
那是个身影模糊的存在,说“人”不如说“光团”——半透明的躯体里流转着金色纹路,像活的电路图。
他的声音没有起伏,却震得沈辰耳膜发疼:“你有三个选择:归顺、沉眠、或迷失。”
话音未落,沈辰便觉四周的法则碎片突然收缩。
原本连接碎片的“变量路径”被三道漆黑的封印切断,每道封印上都刻着扭曲的符文,像被揉皱的化学方程式。
“陷阱。”玄璃皱眉,指尖凝聚起灵力,却在触及封印的瞬间被反弹回来,“法则级压制。”
沈辰没说话。
他盯着那些封印,心跳突然加快——不是恐惧,是兴奋。
前世实验室里,当他面对“不可能分解”的催化剂时,也是这种血液发烫的感觉。
他眯起眼,观察封印边缘的法则波动:“这些封印在消耗路径的能量。”他指向最近的光链,“看,路径在萎缩,像……像化学反应里被抑制剂阻断的反应链。”
“所以?”玄璃转头看他,眼底闪过一丝期待——她太清楚这双眼睛亮起来时,意味着什么。
“陷阱也有规律。”沈辰蹲下身,指尖按在脚下的“水银地面”上。
灵力顺着指尖渗出,在地面画出细密的符号——不是修真界的符文,是前世的元素符号:h、o、Fe、c……“前世学过,化学键断裂与重组需要能量差。这些路径的连接,本质上是法则碎片间的能量流动。”他的声音越来越快,像在给学生讲课,“如果我能构建一个‘催化剂循环阵’,用能量差当驱动力……”
“你打算用化学原理破阵?”玄璃接口,嘴角终于扬起极淡的笑。
沈辰抬头看她,眼中的光几乎要烧穿黑暗:“试试看。”
他的指尖开始发烫。
地面的符号逐渐连成复杂的阵图,中心是个循环的箭头。
当最后一个“pt”(铂,前世最常用的催化剂元素)符号落下时,沈辰猛地咬破舌尖,血珠溅在阵眼上。
“反应启动。”
地面的阵图突然亮起刺目的白光。
沈辰看见那些被封印切断的路径开始震颤,法则碎片间的能量差如潮水般涌进阵图——就像前世电解水时,电流驱动h?和o?分离。
第一道封印发出刺耳的尖啸,表面的符文开始剥落;第二道封印裂开蛛网般的缝隙;第三道封印“轰”地炸成星尘。
法则守门人·零号的光团剧烈波动起来,原本机械的声音出现了裂痕:“你……竟能解析路径逻辑。”
“因为你们的规则,本质上和化学规律一样——有迹可循。”沈辰站起身,灵力在体内翻涌,“所有的法则,都是某种‘反应式’。”
话音未落,一道微弱的意识波动突然撞进识海。
那是种苍老的、破碎的声音,像古钟在废墟里摇晃:“你……真的要走出‘他们’的牢笼吗?”
沈辰转头,看见不远处的法则碎片里,浮着一个半透明的身影。
他的衣着是上古款式,胸口印着沈辰从未见过的宗门徽章,眉心有道淡金色的伤痕——那是被强行抹去记忆的痕迹。
“实验体?”玄璃轻声说。
“他们叫我‘失败品’。”那身影笑了,声音里带着释然的苦涩,“困在这里三千年,看了太多变量进来……又被规则碾碎。你是第一个,用‘他们’的规则反过来咬他们的。”
沈辰向前一步,直视他的眼睛:“我会走出去。”
“那就记住。”实验体的身影开始消散,“门后的世界,比这里更疯狂……但至少,是你自己的路。”
他的话音消散在风里。
沈辰这才发现,所有的法则碎片突然开始旋转,原本混乱的路径重新排列,在最远处汇聚成一道门。
门是半透明的,能看见门后流动的光海,门上刻着三个符号,像数学公式,又像某种古老的密码——Σ·3·终。
玄璃走到他身边,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要进去吗?”
沈辰望着那道门。
前世实验室的窗突然浮现在眼前:深夜的星空下,他第一次看见自己设计的催化剂让反应突破理论极限。
那时他想,原来规则不是枷锁,是可以改写的方程式。
现在,门后的光海里,有新的规则在等待。
“当然。”他说,声音轻得像风,却带着穿透黑暗的力量,“我来,就是为了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