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辰望着玄冥子消失的方向，手按在胸前发烫的元素周期表挂坠。
那热度顺着锁骨往心口钻，像前世实验室里刚离火的试管，带着某种灼烧般的警示。
沈公子。
袖中一沉，他低头，便见一枚青灰色玉简静静躺在掌心。
玉身刻着细密的云雷纹，纹路里渗着极淡的蓝光，分明是用灵玉温养过百年的老物件。
他指尖刚触到玉面，一段信息便如潮水般涌入识海——古神遗迹，藏于北境冰渊之下。
冰渊？他低声重复，脑海里闪过紫鸢前日在密道里的警告：北境是上古大战最惨烈的战场，灵脉早被抽干成了死地。当时他只当是敌方扰乱军心的话术，此刻却与玉简信息重叠，后颈泛起薄汗。
沈辰！
清脆的唤声从左侧传来。
紫鸢不知何时立在廊下，月白纱裙被风卷起一角，露出腰间缀着的银铃。
她指尖漫不经心拨弄着发间玉簪，丹凤眼微挑：瞧你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我不过是来提醒——冰渊底下的东西，连当年的古神都压不住。
你怎么知道？沈辰直觉她话里有话，目光扫过她耳后若隐若现的螺旋刺青——与刺杀他的死士同款。
紫鸢忽然笑了，银铃轻响：你猜？话音未落便化作一缕轻烟，只余风里飘来半句，若是不想团灭，记得多带防寒丹。
沈辰攥紧玉简，指节发白。
他想起密道墙上的古字，想起刺客临终前喊的古神苏醒，想起元素周期表挂坠最近频繁发烫——所有线索像被一只无形的手串成线，线头正指向北境。
沈院长。
侍从的声音打断思绪。
青衫少年垂首递上一枚金漆请帖：九皇子在听风阁候着，说是有要事相商。
听风阁的檀香比往日更浓。
南宫云澜倚在檀木软榻上，玄色龙纹锦袍在烛火下泛着暗金，见沈辰进来，指尖轻叩案上的鎏金茶盏：沈院长可知，北境冰渊为何会被称为死地？
灵脉枯竭。沈辰不动声色。
不错。南宫云澜端起茶盏，却不饮，可你那科技修真院要炼超导导线、制灵能电池，哪样离得开稀有灵矿？
冰渊底下埋着的，可不只是古神遗迹。他忽然笑了，本皇子愿拨三千玄甲军、百车玄铁，助你开冰渊。
但......
但科技修真院的新术法，需优先为帝国军器阁所用。沈辰接得自然，目光扫过南宫云澜袖中若隐若现的虎符——那是调遣边军的信物。
沈院长果然聪慧。南宫云澜放下茶盏，瓷底与案几相碰发出脆响，本皇子欣赏识时务的人。
沈辰垂眸盯着自己的影子。
前世实验室里，资本注入总带着隐形的枷锁，此刻不过换了个壳子罢了。
他抬眼时已换上笑意：云澜皇子愿做科技修真院的第一个施主，辰自然感激。
出听风阁时，暮色正漫过宫墙。
沈辰摸出怀中铁盒，里面是岳雪儿新制的灵能定位珠——外壳刻着他改良的原子结构纹，能屏蔽五成以上的神识探查。
他将南宫云澜给的合作契约塞进盒底，又压了片碎冰髓——这东西遇热即融，若有人强行开启，契约便会化作一摊水。
沈头！
雷震天的大嗓门炸响在营地。
赤膊的汉子正用玄铁剑劈柴，木屑纷飞间劈出整整齐齐的柴堆：岳丫头说要带二十箱防寒丹，老子说带三十箱！
冰渊那鬼地方，老子当年出任务冻掉过半根脚趾！
岳雪儿抱着账本从帐篷里探出头，发辫上沾着药粉：三十箱？你当是去游山玩水？
便携式酸雾喷射器要占三车，高频探测阵的灵晶得单独放......她瞥见沈辰，眼睛一亮，你可算回来了！
灵导一营的装备清单我列了七版，你看看哪版......
都带上。沈辰打断她，酸雾喷射器加配中和剂，探测阵多备三套备用灵晶。他望向雷震天，前锋队带十柄破冰锥，遇到冰层裂隙用高热符融开。
雷震天咧嘴笑，把玄铁剑往地上一插：得嘞！
老子这就去挑二十个最能打的小子！
岳雪儿翻出个牛皮袋塞给沈辰：这是改良版的元素追踪粉，撒出去能显化百里内的稀有元素反应。
冰渊灵脉枯竭，但古神遗迹......她声音忽然低了，说不定有残留的特殊元素。
沈辰捏着牛皮袋，触感像极了前世实验室的试剂袋。
他突然想起玄冥子的话有些反应一旦开始便难停下，喉结动了动：雪儿，把你新制的稳态护心丹多备些。
北境的风比预想中更冷。
冰渊入口隐在雪山背面，整面山壁都是蓝灰色的冰，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雷震天用破冰锥敲了三下，冰层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纹路，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洞口周围刻满螺旋状符文，与紫鸢耳后的刺青如出一辙。
机关锁。
苍老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沈辰抬头，便见天机子坐着机关轮椅从冰崖上滑下，轮椅两侧的机关鸟振翅，爪中抓着青铜罗盘。神机阁百年前曾派人探查过。他转动罗盘，指针突然疯狂旋转，这锁头用的是灵波共振术，得用特定频率的灵力......
前辈为何帮我？沈辰皱眉。
前日广场上，这机关术宗师还质疑科技修真是舍本逐末。
天机子抚着长须笑了：老东西活了两百年，就爱琢磨没见过的机关。他指节叩了叩轮椅扶手，机关鸟突然吐出一道金芒，当年那批弟子回来时，只说遗迹里有灵波共振核心......
轰——
冰层突然剧烈震动。
众人踉跄间，雷震天的玄铁剑已出鞘：什么动静？
是机关启动了。天机子的罗盘突然爆发出刺目蓝光，快，把你们的灵力按氢氧燃烧反应的频率输进来！
沈小友，你最清楚这反应的配比！
沈辰瞬间明白。
他咬破指尖，在冰面画出h?+o?的反应式，灵力顺着纹路涌进冰层。
岳雪儿立刻跟上，将调和好的灵液泼在符号上；雷震天粗声吼着，把自己的火灵力往反应式里灌——那是最原始的氧化反应，却在这一刻与上古机关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咔嚓！
冰层轰然裂开。
一道刺目的白光冲天而起，像一把插入苍穹的剑。
方圆百里的灵力突然疯狂涌动，沈辰的元素周期表挂坠烫得几乎要灼穿皮肤——这不是普通的灵力波动，更像某种沉睡的存在被惊醒，正在贪婪地汲取周围的能量。
放肆！
清冷的喝声夹杂着剑鸣。
赵无极带着玄天剑宗二十名弟子从空中落下，他手中的星辰剑泛着冷光：你们这是在唤醒古神的怒火！
沈辰抬头，正迎上赵无极几乎要灼烧的目光。
而在他们身后，冰渊深处传来低沉的轰鸣，像巨兽的喘息，又像某种古老仪器启动的嗡鸣——
那声音，正从遗迹最深处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