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排风扇嗡嗡转着，把焊锡的焦味混着陈默的汗味吹向墙角。他蹲在满地线缆里，左手捏着光纤熔接机，右手拇指按在启动键上，指节因为用力泛白。
“还有二十七分钟，共济会理事会成员开始陆续上线。”赵锐的声音从监控屏后传来，他面前摆着三个屏幕，中间是伪造的“柏林通讯技术支援”后台，左右两个全是跳动的Ip地址，“刚才他们的运维岗发了条内部消息，说亚洲区节点信号有点飘，正好给咱们的‘维修’铺路。”
陈默“嗯”了一声，熔接机发出细碎的蜂鸣，屏幕上跳出“熔接成功”的绿色提示。他把接好的光纤线往黑匣子主机上一插，主机面板上的指示灯从红转绿，依次亮起。
“木马程序加载百分之三十五。”耳机里传来技术组老周的声音，“陈默，你那边的物理接入没问题吧？上次模拟的时候，他们的防火墙可是触发了三次预警。”
陈默没回头，手指在主机键盘上飞快敲击，调出接入日志：“放心，这次用的是他们内部运维的备用端口，我提前黑进他们的设备台账，把这个端口标成了‘故障待修’，就算有人查也查不到咱们头上。”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摸出块口香糖嚼上，“赵锐，把伪装的维修工单调出来，放在最显眼的地方，万一有人临时查岗。”
赵锐抬手把工单界面拖到中间屏幕，刚要说话，左边监控屏突然闪了一下，一串红色代码像血痕似的划过Ip列表。他猛地拍了下桌子：“操！陈默你看这个！”
陈默立刻凑过去，眼睛盯着那串红码——那是他们提前约定的紧急预警信号，代表有不明设备正在扫描他们的接入点。他手指翻飞，调出流量监控：“是从伦敦节点发过来的，不是常规巡检，是定向扫描！”
“定向扫描？怎么会这么巧？”赵锐的声音发紧，手不自觉摸向桌下的应急销毁器，“是不是计划泄露了？”
“别慌！”陈默按住他的手，目光在屏幕上扫动，“看扫描频率，每秒三次，不是专业的反黑客团队，更像……某个理事的私人技术顾问在自查。”他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个U盘插上，“上次咱们抓的那个共济会外围成员说过，伦敦区的理事霍克特别多疑，每次会议前都要让自己人扫一遍网络。”
耳机里的老周急了：“那怎么办？再被扫两次，咱们的木马程序就要暴露了！现在加载才到百分之六十，离植入核心数据库还差得远！”
陈默嚼着口香糖，眼睛死死盯着扫描进度条。红码还在不断跳动，离他们的接入端口越来越近。他突然抓起桌上的螺丝刀，对着黑匣子主机的一个接口狠狠拧了两下，然后对赵锐说：“把维修工单改成‘端口短路，正在更换配件’，再往屏幕上贴个‘设备维修中，禁止操作’的贴纸。”
赵锐手脚麻利地照做，刚把贴纸贴好，陈默就拔掉了光纤线，主机屏幕瞬间黑了下去。几乎是同时，监控屏上的红码停在了他们接入端口的前一位，然后慢慢消失了。
“暂时躲过去了。”陈默松了口气，抹了把额头的汗，“但霍克既然开始自查，肯定会让运维岗过来确认。赵锐，你去门口盯着，就说设备短路有火花，让他们别进来，我这边‘抢修’。”
赵锐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楼梯间传来脚步声，伴随着一个粗嗓门：“柏林通讯的？霍克理事让我们过来看看，刚才扫描到这里有异常信号。”
赵锐赶紧堵在门口，脸上堆着笑：“几位大哥稍等，里面端口短路了，刚才还冒火花呢，要是碰着你们就不好了。”他指了指屏幕上的黑屏，“你看，设备都关了，正换配件呢。”
领头的运维人员皱着眉，往里面探了探头：“短路？我们早上检查的时候还好好的。霍克理事特意交代，今天会议重要，任何异常都得核实。”他伸手就要推赵锐。
“别碰！”陈默突然从里面喊了一声，手里举着个冒着青烟的电阻，“刚才就是换这个的时候烧了，你们要是进来踩线，再短路了，耽误了会议谁负责？”
那运维人员的手顿在半空，犹豫了。陈默趁机走过来，把工单递过去：“你看，工单是早上就提的，我们八点就到了，一直修到现在。不信你们给霍克理事打电话，问问他是不是特意让你们过来确认短路的事？”
这话戳中了运维人员的软肋——霍克脾气暴躁，要是让他知道自己耽误了维修，肯定没好果子吃。领头的接过工单看了两眼，又瞥了眼陈默手里的电阻，嘟囔了一句：“快点修，还有十五分钟会议就开始了，到时候信号出问题，唯你们是问。”说完就带着人走了。
赵锐关上门，后背已经被汗湿透了：“吓死我了，刚才他再往前一步就看见了。”
陈默没说话，赶紧把光纤线重新插上，主机屏幕亮起，木马加载进度停在了百分之六十一点二。他拍了下主机：“老周，加速加载！还有十四分钟，必须在会议开始前植入核心数据库！”
“加速不了！”老周的声音带着杂音，“刚才为了躲扫描，我们关了三个中继节点，现在带宽不够！除非……除非启用备用信道，但备用信道是共济会的内部应急通道，风险太大了！”
陈默咬碎了口香糖，吐在垃圾桶里：“启用！风险再大也比计划失败强。你忘了咱们为什么要做这个计划？那些被共济会害死的人，等着我们拿证据呢！”
老周沉默了两秒，传来敲击键盘的声音：“备用信道启用成功！加载速度提升了，现在百分之七十四……八十……”
就在这时，陈默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一个陌生号码，备注是“夜莺”。他心里一紧——夜莺是他们安插在共济会内部的卧底，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联系他。
他走到角落，按下接听键，压低声音：“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急促，还带着电流声：“霍克刚才收到匿名消息，说有黑客要入侵核心数据库，他已经让技术组启动了最高级别的防火墙，而且……会议提前五分钟开始，现在已经有理事上线了！”
“什么？”陈默的心脏猛地一沉，“最高级别的防火墙？那我们的木马能突破吗？”
“很难！”夜莺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们还加了动态密码，每十秒变一次，密码只有参会的理事知道！我现在没办法靠近密码器，只能想办法拖延时间……”
电话突然断了，传来忙音。陈默赶紧回拨，却显示对方已关机。他转身冲向主机，赵锐和老周都看出了他的脸色不对。
“怎么了？夜莺那边出问题了？”赵锐问。
“霍克知道有人要入侵，启动了最高防火墙，还加了动态密码，每十秒变一次！”陈默的手指在键盘上飞敲，屏幕上的木马加载进度停在了百分之九十八，红色的“防火墙拦截”提示弹了出来，“而且会议提前五分钟，现在已经开始了！”
老周的声音都在发抖：“动态密码……我们没有密码，根本进不去核心数据库啊！难道计划要黄了？”
赵锐一拳砸在桌子上：“不行！不能就这么放弃！我们准备了三个月，牺牲了那么多人，不能功亏一篑！”
陈默盯着屏幕上不断变化的动态密码输入框，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巧的信号接收器：“夜莺之前给过我这个，说要是遇到动态密码，就用这个接收她那边的信号——她肯定在想办法给我们传密码！”他把接收器插在主机上，屏幕上出现了一串跳动的乱码。
“这是加密的！”赵锐急道，“我们没有解密密钥啊！”
“有！”陈默的眼睛亮了，“夜莺说过，解密密钥是她的工号后六位，加上她入职的日期！工号是0，日期是2021年3月15日，组合起来就是0！”他飞快地输入密钥，乱码瞬间变成了一串六位数字，正好和动态密码输入框的位数对上。
“快输！密码要变了！”赵锐盯着屏幕上的倒计时，还有三秒。
陈默的手指悬在键盘上，突然顿住了——屏幕上的密码是，而他刚才看到的解密结果是，差了一位。“怎么回事？差了一位！”
倒计时结束，密码变成了。接收器上的信号突然变弱，变成了红色。
“夜莺那边出事了！”陈默的心沉到了谷底，“信号被干扰了，解密结果错了一位！”
老周的声音传来：“防火墙还在攻击我们的木马程序，再坚持不了三分钟，程序就会被销毁！”
陈默闭上眼睛，脑子里飞速闪过夜莺给过他的所有信息。突然，他想起夜莺说过，霍克为了方便记忆，把动态密码的最后一位设成了自己的幸运数字——7。刚才的解密结果是，最后一位加1就是，正好是刚才的密码！
“赵锐，盯着密码，我来算！”陈默睁开眼，“夜莺说霍克的幸运数字是7，解密结果最后一位加1就是正确密码！”
赵锐赶紧点头，盯着屏幕：“现在密码是，倒计时还有五秒！”
陈默盯着接收器上的解密结果：。他立刻在最后一位加1，输入。按下回车键的瞬间，倒计时结束，屏幕上弹出“密码正确”的绿色提示。
“成功了！”赵锐激动地喊了一声。
木马加载进度瞬间跳到百分之百，开始往核心数据库植入。陈默松了口气，刚要说话，监控屏上突然跳出一个警告窗口——“检测到未授权访问，启动数据销毁程序”。
“不好！他们发现了！”老周嘶吼道，“数据销毁程序还有一分钟启动，销毁后核心数据库里的所有资料都会没了！”
陈默的眼睛都红了，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老周，启动备用程序，拦截销毁指令！赵锐，把我们提前准备的虚假数据发过去，迷惑他们，让他们以为我们已经被拦截了！”
“收到！虚假数据正在发送！”赵锐抓起另一个键盘，开始输入。
“拦截不了！他们的销毁程序是独立运行的，不受防火墙控制！”老周的声音带着绝望，“还有三十秒！”
陈默突然想起黑匣子主机里有个应急端口，可以直接接入数据库的物理层，绕过销毁程序。他抓起螺丝刀，对着主机侧面的一个隐蔽端口撬了起来：“赵锐，帮我扶着主机，我要接物理端口！”
赵锐赶紧过来扶住主机，陈默用螺丝刀撬开端口盖，把一根备用光纤线插了进去。屏幕上的植入进度停在了百分之九十五，还有五秒数据就要销毁了。
“快！就差最后一点了！”赵锐盯着进度条，声音都变调了。
陈默的手指按在回车键上，深吸一口气，猛地按下。进度条瞬间跳到百分之百，屏幕上弹出“植入成功”的提示。几乎是同时，数据销毁程序启动，屏幕瞬间黑了下去。
地下室里一片寂静，只有排风扇的嗡嗡声。陈默和赵锐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血丝。
突然，陈默的手机震动起来，是老周发来的消息：“数据已经成功导出！我们拿到了共济会的核心成员名单和资金流向！”
赵锐激动地抱住陈默，眼泪都下来了：“成了！我们成了！”
陈默拍了拍他的背，刚要说话，门口突然传来剧烈的撞门声，伴随着霍克的怒吼：“把门撞开！抓住里面的人！”
陈默脸色一变，赶紧拔掉所有线缆，对赵锐说：“快走！从后门撤！设备不用管了，数据已经传出去了！”
赵锐点点头，抓起桌上的应急包，跟着陈默冲向地下室的后门。撞门声越来越近，就在他们拉开后门的瞬间，大门被撞开，一群穿着黑色西装的人冲了进来。
陈默回头看了一眼，黑匣子主机已经被他们围住，而他的手机里，老周发来的消息还在闪烁：“夜莺失联了，可能……”
他咬了咬牙，拉着赵锐钻进了后门的小巷。夜色渐浓，身后的脚步声和喊叫声越来越近，而他们手里的核心数据，成了唯一的希望。更让陈默心焦的是，夜莺的失联，到底是暴露了，还是只是暂时的信号中断？前路未卜，他们必须带着数据活下去，还要找到夜莺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