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轩的车刚停在银行门口，他攥着苏晴送来的银行卡，指节都嵌进了塑料壳里。推开车门时，秋风卷着碎雨丝打在脸上，凉得他一哆嗦 —— 早上出门太急，连外套都没顾上穿。
银行客户经理张姐的办公室里，空调开得足，暖风吹得人发昏，可林子轩的后背却全是冷汗。张姐把银行卡推回他面前，指尖在电脑键盘上敲了敲，屏幕上跳出 “公章核验失败” 的红色提示。
“林总，不是我不帮你，” 张姐端起保温杯抿了口茶，语气里满是无奈，“续贷合同必须盖公章，这是总行的规定。你就算拿再多钱来，没有公章，这手续也办不了。”
“张姐，通融一下行不行？” 林子轩往前凑了凑，声音放得极低，“公章丢了，我们已经报警了，警察那边正查着呢！你先把保证金收下，等公章找回来，我马上补盖行不行？”
张姐摇了摇头，把合同叠起来放进文件袋：“林总，上个月你们公司爆财务丑闻，总行早就把你们列为高风险客户了。要不是看在老林总以前的面子，这三千万就算有公章，我们都得再审批半个月。现在没公章，我要是敢收这钱，明天就得卷铺盖走人。”
林子轩盯着桌上的银行卡，那卡片边缘被他捏得发卷。他突然想起苏晴说的话 —— 姑姑和赵氏集团可能串通，现在连银行这条路都堵死了，难道真要把城东的地让出去？可那是爷爷当年花了半生心血拿下来的地块，他怎么能让？
“那…… 要是有人担保呢？” 林子轩猛地抬头，眼睛亮了一下，“比如有实力的企业或者个人做担保，能不能绕过公章这一步？”
张姐愣了愣，随即点头：“担保方要是资质够硬，比如裴氏集团那种级别的，或许能申请特批。但林总，你也知道，裴氏做的是高端医疗，跟你们地产行业八竿子打不着，人家凭什么帮你？”
裴氏集团。
裴星冉的名字像根针，突然扎进林子轩的脑子里。
他靠在椅背上，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去年夏天，他跟裴星冉分手时，还放狠话 “就算林氏倒闭，我也不沾你们裴家半点光”。可现在…… 他盯着办公室窗外的雨帘，雨水把玻璃砸得噼啪响，像极了他此刻乱成一团的心跳。
“谢了张姐，我再想想办法。” 林子轩抓起银行卡，几乎是逃一般地冲出银行。坐进车里，他掏出手机，翻出通讯录里那个备注 “星冉” 的号码，手指悬在屏幕上，半天没敢按下去。
司机老周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林总，去哪儿？回公司吗？”
“不去公司。” 林子轩深吸一口气，把手机揣回兜里，“去市中心那家‘金至尊’珠宝店。”
珠宝店里的水晶灯晃得人眼晕，导购员笑着迎上来，递上一杯香槟：“先生，想看点什么？我们刚到一批新款钻戒，都是南非真钻。”
林子轩没接香槟，径直走到柜台前，指着最显眼的那枚钻戒 —— 戒托是铂金的，上面镶嵌着一颗鸽子蛋大的钻石，灯光下闪得刺眼。
“这个多少钱？”
导购员眼睛一亮，连忙拿出放大镜：“先生好眼光！这枚‘星辰之吻’，主钻有 3.8 克拉，净度 VVS1，目前售价是 128 万。要是您今天订，我们还能送您一套定制首饰盒。”
128 万。
林子轩的心脏抽了一下，他现在连员工工资都快发不出来了，这钱还是苏晴父亲借的救命钱。可他咬了咬牙，从钱包里掏出信用卡：“刷卡，现在就能拿吗？”
“能！您稍等，我马上给您包装！” 导购员笑得更欢了，转身去开票时，林子轩攥着信用卡的手，指缝里全是汗。他知道这很荒唐，可现在除了裴星冉，他想不出第二个能帮林氏的人 —— 裴家在市里人脉广，裴星冉的父亲跟市长都认识，只要她肯点头，别说续贷，就算是对付赵氏集团，也有办法。
半小时后，林子轩拿着装钻戒的丝绒盒子，站在裴星冉工作的 “康泰医疗” 楼下。雨还没停，他把盒子揣进怀里，免得被雨淋到。大楼门口人来人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进进出出，他找了个避雨的角落，盯着玻璃门，等裴星冉出来。
直到下午六点，才看见裴星冉跟一个女同事走出来。她穿着米白色的风衣，头发扎成马尾，脸上没化妆，却比电视里的女明星还好看。林子轩的心跳突然加速，他快步走过去，拦住了她的路。
“星冉。”
裴星冉看见他，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林子轩？你怎么在这儿？”
她身边的同事叫李薇，是个爱八卦的姑娘，凑到裴星冉耳边小声说：“这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前男友？长得挺帅，就是听说他们家公司快倒闭了……”
裴星冉没理李薇，看着林子轩：“有事吗？我还要跟李薇去吃饭。”
“我有话跟你说，就几句。” 林子轩伸手想去拉她的胳膊，却被裴星冉躲开了。他的手僵在半空，尴尬地缩了回来，从怀里掏出那个丝绒盒子，打开递到她面前，“星冉，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对，我不该跟你吵架，不该放狠话。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裴星冉瞥了一眼钻戒，眼神没什么波动：“林子轩，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跟你已经分手半年了，现在说这些有意义吗？”
“有意义！” 林子轩突然提高了声音，周围路过的人都停下来，好奇地看着他们。他深吸一口气，突然 “噗通” 一声跪了下来，膝盖砸在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星冉，求你原谅我！” 他举着钻戒，声音带着哭腔，“林氏现在遇到困难了，银行不肯续贷，赵氏集团还逼着我们让地，我爸都快被气病了！我知道你能帮我，只要你肯帮林氏渡过难关，我什么都愿意做！这枚钻戒，是我特意给你买的，我们结婚好不好？我保证，以后一定对你好，再也不跟你吵架了！”
周围瞬间围满了人，手机镜头 “咔嚓咔嚓” 地响。李薇急了，想拉裴星冉走：“星冉，别跟他在这儿耗着，这人就是故意的！”
可林子轩死死盯着裴星冉，膝盖在地上蹭了蹭，水泥地把裤子磨出了个洞：“星冉，我知道你心软，你看我现在都这样了，你忍心看着林氏倒闭吗？你爸跟我爷爷是老交情，你要是不帮我，我爷爷在天之灵都不会安心的！”
“你别拿我爷爷说事！” 裴星冉的脸色冷了下来，她蹲下身，看着跪在地上的林子轩，眼神里满是失望，“林子轩，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吗？你不是想跟我复合，你是想让我帮你救林氏！你要是真有诚意，就不会拿着用救命钱买的钻戒来绑架我，你要是真在乎我，去年就不会跟我吵完架，转身就跟别的女人去酒吧！”
周围的人开始议论起来 ——
“原来他是想让人家帮忙啊，还说什么求婚，太假了吧！”
“就是啊，用女人当救命稻草，真没出息！”
“裴医生我认识，人特别好，上次我妈住院，她还帮忙联系专家呢，这人怎么能这么对她？”
林子轩的脸涨得通红，他攥着钻戒盒子，手都在抖：“我没有！我跟那个女人就是普通朋友！星冉，你别听别人乱说，我心里只有你！”
“普通朋友？” 裴星冉冷笑一声，从包里掏出手机，打开一张照片 —— 照片里，林子轩搂着一个穿吊带裙的女人，在酒吧里喝酒，两人靠得特别近，女人的手还搭在他的肩膀上。这张照片是去年她朋友发给她的，也是她跟林子轩分手的真正原因。
“这也是普通朋友？” 裴星冉把手机递到他面前，“林子轩，你醒醒吧，我不会帮你，更不会跟你结婚。你要是真为林氏好，就别在这儿耍无赖，赶紧去想正经办法，而不是来道德绑架我！”
说完，裴星冉站起身，拉着李薇就要走。可林子轩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风衣下摆，钻戒盒子 “啪嗒” 一声掉在地上，钻石磕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不能走！” 林子轩的眼睛红了，像疯了一样，“裴星冉，你今天要是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我就在这儿跪到天亮！让所有人都看看，你裴星冉有多狠心，看着前男友家破人亡都不帮忙！”
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有人开始指责裴星冉：“姑娘，人家都这样了，你就不能好好跟他说吗？”
“就是啊，再怎么说也是前男友，帮一把怎么了？”
“说不定他是真悔改了呢，你给人家个机会啊！”
裴星冉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跪在地上的林子轩，突然笑了，只是那笑容里满是冰冷：“好啊，你想跪就跪。不过我得提醒你，这楼里有监控，你要是在这儿闹事，保安马上就来。还有，我已经录了音，你刚才说的那些话，要是传到网上，大家只会觉得你是个靠女人救命的懦夫，而不是什么痴情汉。”
她说完，从包里掏出手机，晃了晃屏幕 —— 上面显示着 “录音中” 的字样。林子轩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他抓着风衣下摆的手，慢慢松了开来。
裴星冉整理了一下风衣，不再看他，跟李薇一起走进了旁边的咖啡馆。透过玻璃门，林子轩能看见她们坐在靠窗的位置，裴星冉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刚才的事只是一场闹剧。
雨还在下，林子轩跪在地上，周围的人看没热闹可看，渐渐散了。风把雨水吹到他脸上，冷得刺骨。他捡起地上的钻戒盒子，打开一看，那颗鸽子蛋大的钻石，边缘已经磕出了一道裂痕。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苏晴打来的。他接起电话，声音沙哑：“晴晴，怎么了？”
“子轩，你在哪儿啊？叔叔刚才突然晕倒了，我已经把他送到医院了，医生说要做全面检查，你赶紧过来！” 苏晴的声音带着哭腔，背景里还有医院的广播声。
“什么？我爸晕倒了？” 林子轩猛地站起来，膝盖麻得几乎站不稳，“我马上来！你在哪个医院？”
“市第一人民医院，急诊楼 302 病房！”
挂了电话，林子轩把钻戒盒子塞进兜里，快步冲向路边，挥手拦出租车。雨幕中，他看见一辆黑色的轿车从旁边驶过，车窗摇下来，里面坐着的人，正是他的姑姑林秀琴。林秀琴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然后车窗慢慢摇上，轿车消失在雨里。
林子轩的心脏猛地一沉 —— 姑姑刚才是不是看到了他求婚的样子？她会不会又要搞什么鬼？还有父亲的病，赵氏集团的威胁，裴星冉的拒绝…… 所有的麻烦像一张网，把他紧紧裹住，让他喘不过气。
他终于拦到一辆出租车，坐进去时，司机问他：“先生，去哪儿？”
“市第一人民医院。” 林子轩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他不知道，等他到医院后，还有更糟的消息在等着他 —— 裴星冉的父亲已经知道了他当众求婚的事，不仅明确表示不会帮林氏，还放出话，要让所有跟裴家有合作的企业，都别跟林氏来往。
而此刻的咖啡馆里，裴星冉挂了父亲的电话，看着窗外的雨帘，对李薇说：“你说得对，他就是故意的。不过他越是这样，我越不能帮他。”
李薇喝了口拿铁，皱着眉：“可他要是真在医院闹事怎么办？还有他家人，会不会来找你麻烦？”
裴星冉摇了摇头，眼神坚定：“不会。他现在自顾不暇，林氏的烂摊子已经够他头疼了。不过……” 她顿了顿，“我总觉得，他姑姑和赵氏集团的事，没那么简单。你帮我查一下，赵氏集团最近是不是跟什么投资公司有合作？”
“行，我明天就去查！” 李薇点点头，又好奇地问，“你怎么突然关心这个了？”
裴星冉端起咖啡杯，轻轻抿了一口：“因为我觉得，林氏的危机，可能比我们看到的更复杂。而林子轩，只是被人推到前面的棋子而已。”
窗外的雨还没停，裴星冉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心里突然有种预感 —— 这场风波，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