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在废墟间流淌，像一条条沉默的蛇。精卫站在一块倾斜的石柱上，指尖还残留着刚才战斗后的灼热感。她望着那副静止不动的战甲，胸口起伏的频率已经平稳下来，但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凝重。
“它还在。”山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确定。
“是意志。”精卫轻声道，“不是灵魂，也不是记忆……是一种更深层的东西。”
她缓步走到战甲前，掌心轻轻贴在冰冷的金属表面。星辰之力顺着她的手臂缓缓流入其中，像是在尝试唤醒一个沉睡千年的梦。
战甲上的符文微微亮起，仿佛回应了她的触碰。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响起：
“……是谁？”
精卫屏住呼吸，山鬼也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骨片。
“是我。”她低声开口，“我来问你一件事。”
“问吧。”声音依旧模糊，却带着某种不可抗拒的威严。
山鬼迅速取出之前收集的碎片，将它们一一嵌入地面临时构建的巫阵中。符文与战甲之间的共鸣逐渐增强，空气中开始浮现出一层淡淡的蓝光。
“龙王……是怎么被夺舍的？”精卫问得直接。
战甲沉默了几秒，随后，眼前的空间忽然扭曲起来，一道道光影交织成一幅画面——
那是很久以前的一场谈判。共工身披黑甲，立于海崖之上，对面站着一位身披金鳞的男子。两人之间，是一枚泛着幽光的水之印。
“这是……”精卫睁大双眼。
画面中的共工冷声说道：“你不该背叛誓言。”
金鳞男子却笑了：“我从未违背过任何誓言。我只是……选择了新的方向。”
话音落下，水之印骤然爆裂，化作无数细流涌入金鳞男子体内。他的双眼瞬间变得漆黑如墨，身形也在这一刻发生了变化。
画面戛然而止。
“龙王……是自愿的？”山鬼皱眉。
“不。”战甲的声音再次响起，“他以为自己能掌控混沌之力，结果却被反噬。”
精卫的心跳加快了：“所以，这场战争……还没结束？”
“没有。”战甲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它只是换了个战场。”
就在这时，一股异样的气息突然从远处袭来。精卫猛地回头，只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缓缓浮现于废墟之上。
黑袍人。
“你们倒是挺执着。”他淡淡开口，手中凝聚出一团混沌之力，“不过，这股意志……归我了。”
“做梦。”精卫毫不犹豫地抬手，星辰之力瞬间爆发，形成一道屏障挡住对方的攻势。
山鬼则迅速启动巫阵，试图将战甲意志进一步稳定下来。
黑袍人冷笑一声，手指一挥，混沌之力如潮水般涌向战甲。
“别让他靠近！”山鬼喝道。
精卫咬牙，双手结印，星辰之力化作无数光点，迅速包裹住战甲核心部位。她知道，一旦让黑袍人得逞，这段意志就会彻底消散。
“想抢东西？你也配？”她冷冷一笑，猛然一掌拍下。
星光炸裂，黑袍人被震退数步，但他并不慌张，反而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们迟早会来归墟找我——星海归墟见。”他留下这句话，身形便在混乱的能量波动中消失无踪。
空气恢复平静，只剩下战甲残余的意志仍在微弱闪烁。
“他说‘归墟’……”山鬼喃喃。
“看来，那里才是真正的答案。”精卫目光沉静，“但现在，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
她低头看向战甲，轻声问道：“你……是谁？”
战甲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我是共工意志的一部分。他未死，只是……沉眠。”
“沉眠在哪里？”山鬼追问。
“在最深的海渊之下，在命运未曾触及之处。”战甲的声音越来越弱，“若要唤醒他……需找到那根针。”
“神针？”精卫心头一震。
“是定海之针。”战甲说完最后一句话，符文光芒骤然暗淡，最终归于沉寂。
精卫和山鬼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决心。
“看来，我们真的要去归墟了。”山鬼轻声道。
精卫点点头，转身望向远方的海平面。风卷起她的发丝，如同某种无声的召唤。
她伸出手，掌心浮现出一枚小小的星辰印记。
“等我。”
她对着空无一物的废墟轻声说道，仿佛在回应某个遥远的存在。
下一秒，她猛地攥紧拳头，星辰之力在指缝间跳跃，照亮了整片海域。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