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府铁桶般的防御，赵乾别院军方背景的阻碍，让案情似乎陷入了僵局。陈序眉头紧锁，在临时指挥点内踱步，科举开考的钟声仿佛就在耳边倒计时。
就在这时，苏宛儿一身素雅装扮，悄然到来，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冷静与精明。
“陈大人，可是在为宋府无从下手而烦恼？”她开门见山。
陈序叹了口气，将目前困境简单说了一遍：“……府内清理干净，别院又涉及军方，物证难寻啊。”
苏宛儿听完，纤纤玉指轻轻敲了敲桌面，眸中闪过一丝慧黠：“大人是否想过，如此大规模的舞弊，牵扯众多中间人、制作窝点、乃至可能的上层打点，必然有巨额的银钱往来？宋知礼为人再谨慎，这真金白银的进出，总要留下痕迹。”
陈序眼神一亮：“你的意思是？”
“宋知礼的原配夫人早逝，续弦的夫人王氏，其胞弟王贲，在城南开着一家名为‘汇通典当’的铺子。”苏宛儿压低了声音，“明面上是典当行，但临安城里有点门路的都知道，那其实就是王贲经营的一个地下钱庄，专门为一些见不得光的资金洗白、周转。宋知礼许多不清不楚的款项，极有可能通过这个小舅子的手来处理。”
地下钱庄！账本！
陈序瞬间抓住了关键！宋知礼可以销毁府内的密信，可以转移藏匿的考题，但这种长期经营、涉及复杂往来的资金账目，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彻底抹平！只要拿到汇通典当的真实账本，就能顺藤摸瓜，找到科举舞弊案的金钱流向，甚至可能牵扯出更多幕后人物！
“妙啊！”韩昶忍不住一拍大腿，“还是苏姑娘厉害！直接从钱袋子下手！”
“但是，”杜衡沉吟道，“这种地下钱庄，账本必然藏得极其隐蔽，看守想必也十分严密。我们贸然去查，恐怕……”
“明查自然不行。”苏宛儿微微一笑，“但若是‘黑吃黑’呢？或者……是他们自己内部出了‘问题’呢？”
她看向陈序：“王贲此人，贪财好色，且疑心甚重。他身边有一个跟了他多年的账房先生，名叫老钱，知道几乎所有内幕。最近，因为一笔账目分红的问题，王贲对老钱颇有微词，两人之间已生嫌隙。”
陈序立刻明白了苏宛儿的意图：“策反这个老钱？”
“正是。”苏宛儿点头，“我可以安排一个局，让王贲彻底怀疑老钱吞了他的巨款，逼得老钱走投无路。届时，我们再出面，许以重利和安全保障，拿到账本的可能性极大！”
“需要多久？”陈序最关心的是时间。
“给我三个时辰！”苏宛儿语气笃定，“天黑之前，必有结果！”
“好！此事就拜托苏姑娘了！”陈序毫不犹豫地同意。这是目前最快、也可能是唯一能直接指向宋知礼核心罪证的途径！
苏宛儿雷厉风行，立刻下去安排。
陈序等人则继续严密监视宋府和赵乾别院的动静，同时焦急地等待着苏宛儿那边的消息。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
两个多时辰后，就在天色渐暗，科举前最后一个夜晚即将来临时，苏宛儿派心腹送来一个密封的铁盒和一句话。
“账本副本在此，老钱已控制。王贲察觉不对，正在疯狂寻找老钱，汇通典当已乱成一团。”
陈序强压住心中的激动，立刻打开铁盒。里面是几本厚厚的、用特殊密码和暗语记录的账册。
“快！找最好的账房，连夜破译！重点查找最近一个月，与宋府、王敏、周炳、沙旺、墨香阁等相关的大额异常资金往来！”陈序下令。
所有能动用的算账好手被立刻召集起来，灯火通明，开始全力破译账本。
一页页繁杂的密码被解开，一条条隐秘的资金流向逐渐浮现。
果然发现了数笔来自不同匿名账户、最终都汇入宋知礼控制下的海外秘密账户的巨款！而资金的流出，则清晰地指向了沙旺的“研究经费”、墨香阁的“运营成本”、以及向王敏、周炳等人的“酬劳”支付！
一条完整的、用金钱铺就的舞弊链条，在账本上赤裸裸地展现出来！
然而，当破译进行到账本最后几页时，一名老账房忽然发出了一声惊疑的低呼。
“大人！这里有一笔非常奇怪的支出……时间就在前天，数额巨大，但流向……流向的账户代号，不属于我们已知的任何一方，这个代号是……‘鹞子’！”
“鹞子”？！
陈序的心猛地一沉！
他记得这个代号！在之前的卷宗里，这是北方金帐汗国高级间谍的代号！
宋知礼……竟然还与敌国间谍有资金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