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韩昶一把揪住那报信兵士的衣领，眼睛瞬间就红了，“怎么死的？什么时候的事？！”
那兵士吓得脸色发白，结结巴巴道：“就……就刚才！属下按韩教头吩咐，一直守在巷子口盯着。大概半柱香前，听到里面似乎有短促的叫声，属下觉得不对，冲进去一看，王贵……王贵已经吊在房梁上了！身体还是温的！”
“吊死了？”陈序心头一沉，推开韩昶，快步冲向巷子深处那间低矮的民房，“进去看看！”
房门虚掩着，一股劣质酒气和淡淡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扑面而来。
屋内陈设简陋，王贵瘦小的身体悬挂在房梁正中，脚下是一个踢倒的破木凳。他双眼圆睁，舌头微微伸出，脸上还残留着惊恐和难以置信的表情。
杜衡经验老到，立刻上前粗略检查。
“大人，表面看，确实是自缢。颈部索沟符合上吊特征，没有明显其他外伤。”杜衡沉声汇报，但眉头紧锁，“只是……”
“只是什么？”陈序一边问，一边已经暗中启动了系统的AR现场重构和痕检扫描。
“这现场太‘干净’了。”杜衡指着地上踢倒的凳子，“您看，凳子倒下的位置，和他脚下悬空的位置，有点太‘正好’了。而且，一个决心自尽的人，很少会露出这种……好像看到什么可怕东西的表情。”
就在这时，系统的提示音在陈序脑海响起。
【AR现场重构完成。模拟动态显示，目标上吊瞬间，下肢有轻微挣扎痕迹，但双臂下垂，无典型自救动作，符合瞬间意识丧失特征。】
【量子痕检启动……在目标右侧脖颈皮下组织，检测到微小针孔残留，并发现微量神经麻痹性毒素‘三步晕’。】
【目标指尖有少量不属于其衣物的粗麻纤维残留。】
【地面脚印分析：除目标及最先发现者脚印外，在门口及窗下发现另一组轻微、被部分擦拭的陌生脚印，鞋底花纹特殊，带有轻微桐油味。】
不是自杀！
陈序眼神瞬间冰冷。
“他不是自杀，是被谋杀后，伪装成自缢的！”
“什么？！”韩昶和杜衡同时惊呼。
陈序走到尸体旁，指着王贵的右侧脖颈，对杜衡道：“老杜，仔细看这里，有一个几乎看不见的针眼。凶手是用沾了麻痹毒素的细针，从背后或者侧面突然袭击，让他瞬间失去反抗能力，然后迅速把他挂上房梁，制造自缢假象！”
他又指向地面和窗户：“凶手很小心，尽量擦拭了脚印，但还是留下了痕迹。而且，他在窗外停留过，鞋底沾了桐油，可能是码头或者船坞的人！”
“王八蛋！杀人灭口！”韩昶一拳砸在门框上，气得浑身发抖，“我们刚查到这条线，他们就下手了！这么快？！”
“说明我们摸对了地方，他们也急了。”陈序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对方在军械库，或者在我们身边，有眼睛！”
他环顾这个简陋的屋子。王贵只是个底层小吏，收入微薄，家里一贫如洗。这样的人，怎么会卷入动用火雷的重案？除非……
“搜！”陈序下令，“看看有没有藏起来的钱财，或者任何不寻常的东西！”
几人立刻动手翻查。屋子很小，几乎没什么像样的家具。韩昶掀开那床破旧的铺盖，杜衡检查着墙角米缸，陈序则目光扫过那个被踢倒的破木凳。
他心中默念：“系统，对这张凳子和房梁悬挂点进行深度痕检，寻找任何可疑接触或残留。”
【检测到房梁悬挂点有近期多次摩擦痕迹，远超单次上吊所能造成。】
【木凳腿部内侧，发现少量嵌入木纹的细微金属碎屑，成分分析为……低纯度白银。】
多次摩擦痕迹？白银碎屑？
陈序猛地抬头，再次看向那根房梁。那不是普通的木头，看起来格外结实。
“韩昶，上去看看那根梁！”陈序指着房梁道。
韩昶二话不说，纵身一跃，单手抓住房梁，另一只手仔细摸索起来。
“陈大哥！这梁上面有个暗格！”韩昶很快有了发现，声音带着兴奋。他用力一抠，一块活动的木板被掀开，露出了一个不大的空间。
韩昶伸手进去一掏，摸出了一个小巧但沉甸甸的布袋。
他跳下来，将布袋递给陈序。
陈序打开一看，里面不是银锭，而是十几块切割不规则的银块，成色很一般，正是系统检测到的低纯度白银。除此之外，还有一张叠得小小的纸条。
展开纸条，上面只有简简单单三个字——“泥鳅，灭”。
泥鳅？
陈序和韩昶、杜衡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这显然是个代号或者绰号。
“泥鳅……灭……”陈序沉吟着，“是让王贵去灭‘泥鳅’的口？还是有人要灭‘泥鳅’，而王贵知情？或者……‘泥鳅’就是王贵背后的联系人？”
无论如何，这纸条证明王绝不仅仅是简单的监守自盗，他背后还有人，而且正在进行灭口行动！
“大人，现在怎么办？”杜衡问道，“王贵一死，军械库这条线，明面上算是断了。”
“断了？”陈序冷笑一声，掂了掂手里的银块和纸条，“他们以为杀了王贵就能高枕无忧？这‘泥鳅’，就是他们露出的新尾巴！”
他眼神锐利如鹰，看向韩昶：“韩昶，你立刻动用你在军营和市井的所有关系，给我查这个‘泥鳅’！黑市、码头、赌坊，所有三教九流的地方，都给我放出风去！一定要把这个‘泥鳅’给我挖出来！”
“明白！我马上去办！”韩昶领命，转身就走。
陈序又对杜衡道：“老杜，你处理这里的手尾，王贵的尸体暂时秘密收殓，对外就说是……突发急病暴毙。”
“是，大人。”杜衡点头，明白这是为了麻痹对手。
陈序走出这间充满死亡气息的小屋，站在昏暗的巷子里，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夜气。
对手反应如此之快，下手如此狠辣，完全印证了他的判断——军械外流背后，隐藏着一个能量巨大、组织严密的黑手。
王贵死了，但“泥鳅”出现了。
这条滑不留手的“泥鳅”，会是下一个被灭口的对象，还是……扳倒幕后黑手的关键突破口？
陈序握紧了手中的纸条，目光投向临安城灯火阑珊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