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棒梗，你跟我说说，张神医还说了什么？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许大茂态度立刻软了下来，脸色变得飞快。
那张脸勉强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我一个小孩子，哪知道怎么解决。
你还是去医院检查吧。”
贾梗被许大茂逗笑了，其实他不过是借张神医的名头说说而已。
“张神医还说了什么没？”
娄晓娥问。
贾梗耸耸肩：“没了！”
夫妻俩脸色一沉，互相看了一眼，各自走开了。
也不知他们心里在想些什么。
“妈，回家吃兔子肉。”
贾梗一手牵着小槐花，一手牵着小当，和秦淮茹、奶奶一起往家走。
至于偷鸡的事怎么处理，已经和他无关。
既报复了两位不明是非的大爷，也报复了冤枉他的许大茂。
“好了好了，这次全院大会结束，赔偿也定了，大家散了吧。”
一大爷发话后，看热闹的人们交头接耳地各自回家。
今天的八卦足够大家聊上很久。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响起。
二大爷愤怒的声音随即传来：“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爸，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老头子，别打了！”
“妈，你真厉害！”
贾梗见妈妈利落地处理兔子，忍不住称赞。
回到家后，秦淮茹提着菜刀，给兔子开膛破肚，剥皮割肉。
动作熟练，仿佛不是第一次做。
“嫁给你爸之前，我也养过兔子，也杀过，当然会了。”
秦淮茹看着儿子，有些得意地笑了。
“妈妈好厉害！”
小当也在旁边看着。
小槐花的目光牢牢锁在肉上，对宰兔子的场面毫不在意。
兄妹三人心里只惦记着多吃一口肉。
在这个温饱都成问题的年代，谁还顾得上心软。
老话说得好：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妈，炖兔子汤能不能多放点肉呀？”
贾梗见妈妈只放了少许兔肉，不由得着急起来。
“儿子，省着点吃。”
秦淮茹不敢一次用太多。
总共两斤肉，每天二两，还能吃十天。
“妈，聋老太太今天帮了我们，送一碗兔子汤也是应该的。”
“雨水姐快回来了，也该给她留一碗。”
“兔子汤对女人身体好，小当、槐花，你们说对不对？”
贾梗向妈妈解释，又问了两个妹妹的意见。
两个妹妹连连点头。
“你们啊……好吧，那就再加点肉。”
秦淮茹无奈，觉得儿子说得也有道理。
“妈，干脆放一斤肉吧，你也太省了。”
贾梗觉得再加二两根本不够吃。
“棒梗，要懂得节俭。”
秦淮茹瞅了儿子一眼。
贾梗见说不通，开始撒娇：
“妈，我想吃肉，我好饿嘛，饿嘛！”
“兔子还有那么多，不是还有一只五斤重的吗？”
趁奶奶张嘴要说话，贾梗把一颗奶糖塞进她嘴里。
他才不信有人不爱吃糖。
不过是想省给他罢了。
“你这孩子，你自己吃就好。”
贾张氏含着糖，心里甜滋滋的。
“窝窝头好了吗？”
秦淮茹问贾张氏。
“嗯。”
贾张氏点点头。
秦淮茹把蒸窝窝头的屉子放到铁锅上，下面正炖着兔肉。
一锅两用，汤和主食一起完成。
两个妹妹紧盯着锅，生怕肉会不翼而飞。
贾梗了解到家里现在只有棒子面。
棒子面是粗粮，做的窝窝头又糙又硬，得蘸汤才能下咽。
今晚总算能蘸着兔子汤吃了。
唉，家里还是太穷了。
随后，贾梗去看了看绿草和人参的情况。
可惜，它们远不及麦子长得快。
被割掉的那一小段人参，丝毫不见重新生长的迹象。
绿草被割去的部分同样没有恢复。
想来这麦子不过是寻常农作物罢了。
而绿草和人参，大概并不平凡，因此生长得慢一些。
心念微动，他便为麦子、绿草和人参浇了水。
随后，意识回到了家中。
“窝窝头蒸好了。”
秦淮茹这时说了一句。
贾梗看见蒸板上放着许多黄澄澄、形似小山、中间空心的窝窝头。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个。
正要往嘴里送。
“棒梗，窝窝头刚蒸好，烫，别这么急。”
见儿子这么猴急地要吃，秦淮茹连忙提醒。
“是啊，乖孙，再等一等呀！”
贾张氏也跟着说道。
贾梗肚子里咕咕直叫，没有放下筷子。
而是对着窝窝头吹了几口气，想让它凉一些。
稍凉之后，他张嘴就咬了一大口。
味道寡淡，实在算不上好吃。
贾梗心里甚至涌起一阵厌恶，大概是以前吃得太多了吧。
只是这一下午，追兔子、卖兔子、开全院大会，身心疲惫，况且他还是病刚好。
饥饿的肚子提醒他，必须吃下去。
咳！
这窝窝头不仅难吃，还噎人。
贾梗用力咽了咽喉咙，总算把这一口窝窝头吞了下去。
“乖孙，你吃得太急了，来，喝点水。”
贾张氏见棒梗狼吞虎咽，咽得费劲，
赶紧端来一碗水，递给贾梗。
“咕噜咕噜！”
贾梗接过来，大口喝下。
随后，喉咙舒畅多了。
他心里暗想，难怪以前人要蘸米汤吃窝窝头。
呼！
吃完一个窝窝头，贾梗如释重负。
虽然难吃，但肚子里有了食物，人也精神了些。
比起饿肚子的难受，窝窝头的难吃也算不得什么了。
“兔子汤炖好了。”
秦淮茹端来一个大碗，里面盛满了兔子汤。
其实兔子汤很简单，就是兔肉加几片姜，最后撒点盐。
食材虽简单，但贾梗看见这一碗肉，顿时食欲大开。
嘴里不停地分泌口水，他抿了抿唇，咽了一下。
两个妹妹眼巴巴地望着兔子肉，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来，吃吧。”
秦淮茹先盛了一碗兔子汤给儿子，汤里放了半碗兔肉。
贾梗迫不及待地端起碗，对着热气吹了吹，等汤稍凉一些便喝了一大口。
汤味甘甜，余味悠长。
“嗯，真好喝。”
他又夹起一块兔肉，咬了一口。
肉质鲜嫩，嚼劲十足。
“真好吃！”
接着，他拿起已经凉了些的窝窝头，蘸着兔汤吃。
窝窝头吸了汤的香味，变得格外好入口，细嚼慢咽之间，也顺滑下咽。
一股从未有过的幸福感从贾梗心底升起。
那是吃饱后的满足，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嗯？
这时，贾梗才意识到，除了他们三个孩子碗里有肉，妈妈和奶奶的碗里只有汤，不见肉块。
“妈，你怎么不吃肉？”
“还有奶奶，你也吃啊！”
贾梗望着秦淮茹和贾张氏问道。
“妈不爱吃肉，你们仨孩子多吃点。”
秦淮茹拿着窝窝头蘸汤，慢慢吃着。
“奶奶也不爱吃肉，棒梗你吃吧。”
贾张氏端起碗喝了口汤，又咬了一口窝窝头。
贾梗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自然不信这些话。
哪有人真的不爱吃肉？就像从前说“不爱吃糖”
一样，不过是为了省给孩子。
感受到这份无私的亲情，贾梗内心深受触动。
但他觉得，肉不能只让他们三个孩子吃，一家人应该一起吃。
于是，他索性耍起脾气，不讲理地闹起来。
“妈、奶奶，你们不吃，我也不吃了！”
说完，贾梗真的放下碗筷，不肯再动。
他又看向两个妹妹，找帮手：“小当、槐花，你们说是不是？妈妈奶奶不吃，我们也不吃！”
“嗯。”
五岁的小当也懂点事了，跟着哥哥放下碗筷。
三岁的小槐花还不太明白，只是继续啃着手里的兔肉。
秦淮茹赶紧抓住女儿的手，不让肉掉地上，然后把肉放回小槐花碗里，轻声说：“槐花，你吃吧。”
“不！妈妈吃！”
小槐花望着母亲，摇了摇头。
“对，妈妈吃！”
一旁的小当也说道。
“孩子们一片心意，你就吃吧。”
贾张氏看到这一幕，眼眶也红了，低声劝道。
终究是孩子的一份孝心。
秦淮茹擦了擦眼泪，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默默地吃着。
那咸咸的味道，是从眼角滑落入口的泪水。
兔子肉的香甜滋味一直渗入心底，让心中充满暖意与爱。
贾梗心中感动，原来小槐花听懂了他之前的话。
小小的年纪，已经懂得如何孝顺母亲。
那些稚气的话语，承载着她这个年纪所能想象的对母亲最好的回报。
见母亲开始吃肉，贾梗站起身，给奶奶碗里舀了一大勺兔肉。
“棒梗，乖孙，太多啦！”
贾张氏见孙子给自己盛这么多，心里高兴。
只是肉毕竟有限，她若吃多了，孙子就少吃了些。
“不行，我们是一家人，每人都该吃这么多！”
贾梗语气坚决。
他不想只有自己和两个妹妹吃肉，全家人都该吃，都要吃够。
接着，他也给秦淮茹盛了一碗。
“妈，你也吃。”
“好，好，妈听你的。”
这一次，秦淮茹没再说自己不爱吃肉。
她感到这些年为这个家付出的一切——操持家务、努力工作、日夜劳累——都是值得的。
三个孩子都开始体谅她，儿子也慢慢长大，有了担当。
一家和乐融融，日子越来越有盼头。
这顿晚饭，五口人都吃得心满意足。
贾梗清楚，像这样能吃饱的日子实在难得。
尤其是经历过三年困难时期，饥一顿饱一顿，记忆中大概只有过年时才能多吃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