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频繁调兵、蠢蠢欲动的曹瑛,逐渐偃旗息鼓,连驻扎在康县附近、虎视眈眈的军队也悄然撤回。
仿佛在酝酿一场巨大的阴谋。
就在耿天为此感到惊疑时,他派往曹瑛地盘的情报人员传回了消息。
陆荣率军返回,东部部队也撤回原驻地。
面对陆荣的军力威慑,曹瑛不得不暂停进攻,但暗中似在策划针对陆荣的阴谋。
耿天、曹瑛与陆荣的势力分布彼此交错。
曹瑛与耿天的地盘并不直接接壤,中间隔着一个康县。
康县由陆荣控制,常年驻有重兵。
无论是曹瑛还是耿天,若要攻伐对方,都必须经过康县,也就无法避免与陆荣冲突。
陆荣目前实力最强,曹瑛不愿轻易树此强敌。
随着年关临近,各方都沉寂下来,整个桂省笼罩在一片诡异的气氛中。
明眼人都看得出,耿天与曹瑛之间必有一战,只差一个 。
在这诡谲的氛围里,约翰再次来到福康县城。
“我亲爱的朋友,我们又见面了。”
约翰一见面就给耿天一个热情的拥抱。
“很高兴再见到你,这次带了什么好消息?”
耿天开门见山地问道。
“亲爱的耿,你说话太直接了,一点也不幽默。”
“这不是你第一次见面时教我的吗?直接点,大家都方便。”
耿天笑着回应。
“好吧好吧,说正事。
我给你带来了好消息,你得好好感谢我。”
约翰一脸兴奋,仿佛看到金钱在招手。
“你要的坦克,我弄到了。
不是普通的马克I型,而是马克IV型920雄性坦克,现在的主战型号,装有两门火炮和四挺机枪,绝对是战场上的大杀器。”
约翰用夸张的语气描述坦克的威力。
“不过数量少了些,只有三辆。
操作人员也给你配齐了,翻译也有,你不用操心。
坦克已经送到军营,正在教你的士兵驾驶。”
“没被人发现吧?”
耿天问。
毕竟坦克动静不小。
“放心,我安排得妥妥当当,没人知道这批货会送到你这里。”
约翰收起笑容,认真答道。
“看来每一分钱都花得值。”
耿天露出满意的神情。
“当然值得,我的服务绝对可靠,绝不给你添麻烦。”
约翰对耿天的认可很是满意。
“不过我亲爱的朋友,这场战争才结束不到半年,你居然就敢倒卖你们国家的主战坦克,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耿天所在的民国,和他认知中的不太一样。
虽然历史的大致走向相同,但在很多细节上,确实存在差异。
比如第一次世界大战,原本应该在今年十一月才结束,可现在,早在半年前就已经落幕。
“利益,当然是为了利益,我的朋友。”
“正因为战争刚结束,我才敢做这种事。
要是没打仗,我可不敢动坦克的主意,毕竟它不像卡车那样容易处理。”
“赚钱嘛,不丢人!”
“说得好,说得真好啊。”
耿天不由得感叹道。
如果没有像约翰这样的人,他真没办法轻易搞到这么多先进武器。
说不定,他得跑去羊城、魔都,或是港岛才能弄到手。
啪!
约翰关上了面前的大箱子。
他又从耿天那里收到了一箱黄金。
这些金灿灿的小东西是他最爱的,尤其是耿天给的。
不知为何,从耿天手里得来的黄金,纯度总比外面的高,能卖出更好的价钱。
不过他从不多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一向秉持“付钱就行”
的原则。
知道得越多,往往死得越快——他懂这个道理。
“亲爱的耿,感谢上帝,我们的合作又一次成功了。”
约翰装模作样地祈祷了一下。
“真没想到,约翰你这样的人居然还信上帝,我还以为你信的是撒旦或者玛门呢。”
耿天开了个玩笑。
“亲爱的耿,可别拿我的信仰开玩笑。”
“不过只要能让我发财,别说撒旦、玛门,信谁都没问题,你说是不是?”
约翰说第一句话时一脸严肃,耿天还以为他真有什么信仰。
可听到第二句,他明白了。
约翰这种人,哪有什么真正的信仰?
收起笑容,耿天正色道:
“约翰,我还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不知道你有没有购买药品的渠道?”
约翰无奈地耸了耸肩。
“亲爱的耿,你知道的,我只卖这些‘小玩具’,不做药品生意。
虽然那行很暴利,但我实在帮不了你。”
“这样啊……”
耿天低头沉思,接下来该从哪里搞到药品。
随着势力范围不断扩大,耿天麾下士兵遭遇的敌人日益强悍,伤亡也随之增加。
为此,他急需更多药品,尤其是西药,以降低伤亡率。
见耿天低头沉思,约翰以为他心情低落,连忙开口安慰。
“亲爱的耿,不必沮丧。
我有个朋友在香港经营这一行,虽然我这儿没有,但可以帮你联系。
不过他不常来这边,也不负责运输。”
“如果你需要药品,运输问题得自己解决,这可能会很困难。
毕竟你们那位桂省总督对药品的管控,远比其他人更严格。”
“好,那就多谢你了,约翰。
等这边事情告一段落,麻烦你带我去一趟香港,我想亲自和你朋友谈谈。”
“你也知道,最近这里不太平,战事可能一触即发。”
听到即将开战的消息,约翰连连点头,表示明白。
他告诉耿天,这段时间他会待在省城,直到战争结束才会回来。
毕竟钱再重要,也比不上性命。
命都没了,钱没花完才更痛苦,而且命没了也就赚不了钱了。
约翰虽是奸商,却格外惜命。
就在约翰准备抱起那箱黄金返回省城时,忽然想起一事,转身对耿天说道:
“亲爱的耿,我有个消息,或许对你有用,就当是送你的。
要不要听?”
“请讲。”
耿天清楚约翰不会随便开口,既然他说有用,那八成是真的。
“我听说桂省总督陆荣之所以撤回桂省,是因为在东边打了败仗,溃不成军,主力损失近半。
这消息不久就会传遍桂省,届时局势必然大变。”
“陆荣一旦失势,省内战火只怕会更激烈。
不过,这对你来说或许是个机会。
以你的实力,绝对有资格角逐总督之位。”
约翰露出“我看好你”
的表情。
“亲爱的朋友,那就借你吉言。
希望下次见面时,我已坐在省城那张原本属于陆荣的椅子上。”
就在耿天与约翰交谈之际,桂省北方的奇石城——曹瑛的大本营,却呈现出另一番景象。
自陆荣率军撤回以来,曹瑛连日怒火难抑,只能靠夺人性命来发泄。
此刻,他正举枪对准院中一个被捆绑的人。
嘣!
曹瑛的枪法极准,一枪就打穿了那人的眉心。
然而一条人命的消逝,并不能平息他胸中的怒火。
他继续朝着那人连开数枪,直到 打尽,仍不停地扣动扳机。
曹瑛的残暴,人尽皆知。
这已是这几天里,死在他手上的第十条人命。
奇石城的百姓人心惶惶,生怕哪天走在街上,就被曹瑛的手下绑进大帅府,成为他练枪泄愤的活靶子。
即便到了此刻,他怒火未消,扔下枪,对着陆荣破口大骂:
“老不死的陆荣,早不回晚不回,偏偏这时候回来,是存心跟老子作对?”
他一切早已准备就绪,只差一声令下,部队就能攻占康县,直取耿天。
最近他听说,耿天为了防范他,也在不断吞并周边小军阀,壮大实力。
手下副官与幕僚们纷纷低头,大气不敢喘,生怕曹瑛一怒之下,举枪便毙了他们。
唯有他的儿子曹少璘毫无惧色,狞笑着走上前来。
“爹,不就是个老不死的陆荣,和一个乳臭未干的耿天吗?你给我三千人,让我做先锋,保证三天拿下康县,再杀进耿天的地盘。”
曹少璘将他爹的残暴学得有模有样,平日就以 为乐,但凡看谁不顺眼,就非要将那人打死不可。
他虽残暴,却不是没脑子,并不敢把话说得太满,诸如“三天内活捉耿天献于父亲”
之类的话,倒也没出口。
见儿子如此勇猛,曹瑛满意地点了点头,脸色缓和不少。
但他并未立即拨兵给儿子,让他去和耿天、陆荣硬碰硬。
毕竟陆荣虽老,却占据桂省最富庶之地,兵精粮足,将广兵多。
实力远超过曹瑛与耿天的总和。
再说耿天,自击败徐豹后,曹瑛曾专门搜集他的资料,发现他年纪虽轻,却能在仅有一个保安团的情况下,击溃实力两倍于己的徐豹,可见用兵如神。
这两人,都不好对付。
“戴维,快说,你有什么想法?”
曹瑛冷哼一声,朝身旁的幕僚戴维问道。
此人正是曾在崇文镇煽动乡绅、最后狼狈逃走的戴维。
如今他已在曹瑛军中混得一席之地,成为曹瑛幕僚团中的一员。
原来,自那天逃走之后,他回到奇石城。
靠着溜须拍马,加上留学归来的身份——算是这年代的高级人才,又成功在其他地方煽动乡绅,表现不错,因而获得了如今的地位。
戴维清了清嗓子,刻意忽略远处那个仍被绑着的人。
“大帅,属下倒是有个主意。”
“不如大帅向北平方面讨一个桂省督军的正式名号?”
曹瑛一听,顿时来了兴致,“哦?说来听听。”
他虽自称曹大帅,但这称号与耿天自封旅长无异,并无朝廷正式认可。
戴维继续道:“陆荣势力虽大,手下却有不少人心怀异志。
那些人之所以服从他,一是畏惧其实力,二是因为他顶着桂省总督的名分,占着大义。”
“若大帅也成为桂省督军,名正言顺,再借机挑动陆荣部下内斗,声称愿与他们联手对抗陆荣——属下相信,陆荣阵营必生动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