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烫烫烫！唔……好烫！”她被烫得直哈气，却还是嚼了几下赶紧咽下去，结果食道被烫得一阵抽搐。
陈云扬看得无奈，连忙递上水。
“咕咚咕咚——”几口凉水下去，陈依总算缓了过来。
“大娘，给您钱和粮票。”见陈依没事，陈云扬接过早点，付完钱便离开了。
“慢慢吃，我开慢点，到警局前吃完就行。”陈云扬放慢车速，缓缓驶离。
不久后，两人抵达警局。
“白玲昨天下午到现在一直没来？”陈云扬从多门那儿得知消息，眉头微皱。
“对。”多门目光闪了闪，没多说。
“局里有任务？”陈云扬随口问道。
“不清楚……”多门依旧含糊其辞。
“……行，多谢多爷，我们先走了。”察觉到多门的遮掩，陈云扬没再追问，转身离开。
“咦？阿晓，怎么了？这就走了？”陈依正要下车，见车子掉头，满脸疑惑。
“没事，想了想，你还是留在厂里保卫科吧，那儿更安全，离我也近，方便照顾你。”陈云扬淡淡说道。
“工资挺不错！52块钱！足够吃穿不愁了！”
“何必在警局那么拼命！”
陈云扬轻声说道。
“好吧好吧！”
“能见到阿晓就行！”
陈依歪着头想了想，想不通，便开心地回应。
“行，我待会儿去找李副厂长，看能不能安排一下。”
“你有高中学历，还会功夫，再加上四九城的户口。”
“进保卫科没问题，李副主任也不用费什么劲。”
陈云扬接着说道。
从多门刚才为白玲遮掩的态度来看，陈云扬几乎可以确定，从昨天中午到现在，白玲一直和郑朝阳在一起。
他们共度了一下午，又过了一夜。
做了什么，还用说吗？
不过这样也好。
陈云扬彻底松了口气，压下了心底的不甘。
“这样，也能和白玲彻底断干净了。”
“省得因为那点不甘心，总是狠不下心拒绝她。”
“现在，没什么可不甘的了。”
陈云扬心里想着，长长舒了一口气，对白玲的最后一丝犹豫也消散了。
“阿晓，你是不是不开心啊？”
突然，陈依凑过来问道。
“你要是不高兴，我就不去工作了，在家待着也行。”
“我保证不 ** ，不闯祸。”
她以为陈云扬是因为她工作的事不高兴，赶紧说道。
“傻师姐，说什么呢！”
陈云扬心疼地亲了她一口。
“我怎么会不高兴？看到师姐我就开心！”
“你就在保卫科好好工作，空闲时我给你送吃的。”
“平时也可以来医务室找我。”
他露出真诚的笑容。
“嘿嘿，好！”
陈依也亲了他一口，继续开心地吃着零食。
早晨。
白玲买了早饭送到医院，打开饭盒递给病床上的郑朝阳。
“白玲，你真的不用在这儿照顾我……”
郑朝阳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脸，心里一痛，忍不住开口。
“别说了。”
“我既然决定了，就不会反悔。”
白玲直接打断他，语气平静。
心里忽然浮现出陈云扬和陈依甜蜜漫步的情景！
胸口一阵刺痛！
她拼命压制这份难受！
不愿再想这些事！
“但是……”
郑朝阳望着白玲，欲言又止。
“可是你晚上不回家怎么行？”
“陈云扬会怎么想？”
郑朝阳语气急切。
“那我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他？”
白玲抬起布满血丝的双眼。
直直地盯着面前的郑朝阳。
“你……我……”
郑朝阳一时语塞。
“把粥喝了吧。”
白玲没再多说，只是将粥碗递过去。
脸上平静无波。
内心却早已支离破碎！
想起昨日冲动之下对郑朝阳的承诺。
此刻的她，竟不敢去见陈云扬！
所以她彻夜未归。
因为不敢面对，连偶遇时都不敢上前拥抱。
思绪乱作一团。
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白玲！我要出院！”
用完早餐后。
郑朝阳怔怔望着窗外突然开口。
“罗部长不同意！”
白玲平静回应。
“那你怎么想？”
“是希望我接受治疗，还是就这样等死？”
郑朝阳突然逼问。
“……接受治疗。”
沉默片刻，她轻声答道。
“可就算治疗我也活不成！”
“国外最先进的医术也救不了我！”
“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郑朝阳突然提高音量，目光灼灼。
“……总还有希望。”
白玲偏过头避开他的视线。
“没有！一点都没有！”
“最快三个月，最迟一年，我必死无疑！”
“白玲！我的命早就进入倒计时了！”
“你听清楚了吗？！”
郑朝阳歇斯底里地吼着。
“……总会找到办法的。”
她低头盯着地面。
眼底掠过一抹愧疚。
“没有希望！根本不存在！”
“白玲，要我说多少遍？！”
“你不该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难道要让陈云扬彻底误会下去吗？”
“你们已经离婚了！”
“真要让他永远离开你吗？！”
“我死了之后你该怎么办？！”
没他在身边照顾你，我实在无法安心离开！这样走我不甘心！
那你去找他呀！
去把他追回来啊！
为什么要把最后的机会浪费在我这个将死之人身上？
我已经拖累过你一次了！
难道临死前还要再害你一次吗？
白玲！我真的承受不了！
我受不了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要背负对你的亏欠！
白玲！
我会在黄泉路上发疯的！
郑朝阳几乎是带着哭腔向白玲乞求。
人在生命尽头总会说真话。
他现在唯一的牵挂就是白玲。
他希望白玲和陈云扬能重新在一起。
希望陈云扬能照顾白玲的下半生。
他了解陈云扬，知道那是个可靠的男人。
如果说这世上还能有谁让他放心托付白玲。
那只有陈云扬。
可是...
可白玲为什么非要守在这里？
明明她为了自己已经和陈云扬闹得不可开交！
要是让陈云扬知道白玲彻夜不归地陪着自己...
陈云扬真的会彻底放弃她的！
她怎么这么糊涂！
住口！
白玲仿佛被刺痛了一般。
通红的双眼泪水滚落。
你以为就只有你有良心吗？
郑朝阳！别总是这么自说自话！
白玲也愤怒地对郑朝阳喊道。
是！你觉得亏欠我！觉得对不起陈云扬！
那我呢？
郑朝阳！
我已经不爱你了明白吗！
是我辜负了你的感情！
我觉得最对不起你的人是我！
你在愧疚！难道我就不内疚吗！
这份感情让我觉得自己是个摇摆不定的人！
让我觉得自己肮脏不堪！
让我不配接受陈云扬的任何好意！
所以我昨晚不敢回家！不敢面对陈云扬！
而对你毫无感情，更让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的付出！
配不上两年前我对你的表白！
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吗？为什么要守着你？
这都是我欠你的！我要还债！
还你付出的感情债！
还我变心的债！
本来打算等和陈云扬和好后，一起偿还欠你的这些！
可现在你得了绝症！再不还就永远没机会了！
你觉得愧疚？
难道我心里的负担就好受吗？
你死了我会内疚一生！
我不愿将来怀着对你的愧疚回到陈云扬身边！
永远都不想了！
我要彻底斩断对陈云扬不忠的念头！
所以必须了结这段债！
彻底了结！
从今往后心里只装得下陈云扬！
白玲失控地喊道。
你知道瞒着陈云扬来照顾你有多折磨吗？
你知道再次伤害陈云扬让我多痛苦吗？
你根本不懂！
郑朝阳！我已经不爱你了！
当年因为工作安排没能在一起
现在我很庆幸
庆幸留在四九城
庆幸遇见陈云扬
庆幸嫁给陈云扬
可那段感情成了我最沉重的负担！
我不爱你了！
我欠你一份情，因为我先表露心意却变了心
更欠陈云扬，这段债毁了我的婚姻
本该在分开时就断干净
可我错了
这个错误毁了我的幸福和未来
都是我的错！
白玲嗓音嘶哑。
所以我要彻底还清这笔债
干干净净地还清
我不能再让陈云扬受伤了
我选择留下照顾你
陪你走完最后的路
郑朝阳，我只是在还债
她冰冷的声音令郑朝阳震颤。
你死了可以解脱
我呢？
要是你死了，这债永远还不清
我会记你一辈子
叫我怎么面对陈云扬？
怎么偿还欠你的情？
郑朝阳怔怔望着这个爱了多年的女人
终于明白
明白她为何如此挣扎
明白她昨日的选择为何那么痛苦
因为她并非如他所想还爱着他
那份痛苦
全是源于对陈云扬的愧疚
不，完全相反！
白玲心中充满对自己的愧疚，却深爱着陈云扬！
这份矛盾让她痛苦不堪！
“呵……哈哈哈……”
郑朝阳突然笑了出来，笑声里透着悲凉与苦涩！
原来，一直自以为是的人是他！
原来，始终不被爱的人……也是他……
“别再想了！”
“郑朝阳！最后的日子，我会陪着你！”
“我会偿还欠你的一切！”
“至少……让我们好好度过这段时光吧！”
“享受我们曾经错过的互相陪伴！”
“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白玲站起身，收拾着餐盒，轻声说道。
郑朝阳望着她微红的眼眶和精致的侧脸，心如刀割。
但他仍然挤出一丝笑——
“好……”
白玲的心稍稍放松。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进！”
一道俏丽的身影推门而入。
“洗怡，你来了。”白玲勉强笑了笑。
“白姐，我换你休息吧！”
洗怡眼圈泛红，显然听到了刚才的对话。
“不用，今天我留下。”
“洗怡，能帮我个忙吗？”
白玲拉着她走出门，低声道。
“怎么了？”洗怡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