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刺耳的嗡鸣声如同魔音灌耳,震得我耳膜生疼!水晶瓮中那暗红色的液体如同被烧开的滚油,剧烈地翻腾、膨胀,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和狂暴的阴寒能量!血色的光芒从瓮体透出,将苏明远的手臂乃至半边身子都映照得一片诡异,他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控制的惊骇之色,死死抓住瓮体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整个人被那股失控的力量冲击得踉跄后退!
“呃啊——!”
与此同时,我胸前的桃木扣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和震动!黄寅那淡薄到极点的虚影不受控制地挣脱出来,悬浮在半空,发出无声却撕心裂肺的咆哮!那两团代表眼睛的光点死死锁定沸腾的水晶瓮,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痛苦、渴望、以及……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共鸣与牵引!
两股同源的气息——水晶瓮中那作为“药引”的特殊魂源,与黄寅这缕残魂——在这一刻产生了剧烈的、近乎毁灭性的共振!整个地下殿堂的空气都仿佛被搅动,形成无形的漩涡,夜明珠的光芒疯狂摇曳,墙壁上的古老符文忽明忽暗!
“镇压它!”中山装人首次失态,宽檐帽下的阴影剧烈波动,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苍白的手掌凌空抓向水晶瓮,一股冻结灵魂的寒意瞬间弥漫,试图强行压制瓮中的暴动!
而特调科的灰烬首领和队员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惊呆了,能量武器失效,又被这恐怖的灵异景象震慑,一时竟忘了进攻,下意识地后退戒备,脸上写满了惊疑不定。
“拦住他!”苏明远在混乱中嘶声吼道,不知是对谁喊,但他自己却趁势将那股冲击力导向地面,借力向后飞退,试图与中山装人拉开距离,同时死死抱住似乎要炸裂的水晶瓮和金丝帛书!
场面彻底失控!能量的乱流、魂体的共鸣、三方势力的惊怒交加,让这密闭的空间变成了一个即将爆炸的火药桶!
而我,在这片混乱的中心,大脑却因为“破妄瞳术”的持续运转和眼前的惊变,陷入了一种奇异的清醒与混沌交织的状态。我的双眼灼痛无比,视野中那片斑斓的“气”的世界变得更加狂暴和清晰:
我看到水晶瓮中那暗红液体的“气”,如同沸腾的血海,充满了怨念、不甘和一种被禁锢千年的疯狂!而黄寅虚影的“气”,则像风中残烛,却被那血海强行吸引、撕扯,即将被同化吞噬!中山装人散发的“寂灭”寒气,正化作无数冰冷的锁链,缠绕向血海,却激起了更凶猛的反扑!苏明远的黑气在剧烈震荡,边缘猩红的戾气暴涨,显露出他内心的惊惧和贪婪的挣扎!
黄寅哥……他快要被吸进去了!一旦被那狂暴的魂源同化,他将会彻底消失,或者变成某种可怕的怪物!
不能这样!绝对不能!
一个无比清晰、却又疯狂到极点的念头,如同最后的闪电,劈开了我所有的犹豫和恐惧!
既然同源相吸……既然那魂源是“钥匙”……既然黄寅需要“引子”……
那么,与其让他被吞噬,不如……主动融合!以我身为桥梁,引导那力量,为他重塑魂核!
这个想法源自本能,源自“破妄瞳术”带来的直觉,更源自我与黄寅之间那份超越生死的羁绊!我不知道会不会成功,甚至不知道会不会立刻死掉,但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救他的办法!
“黄哥!相信我!”
我用尽全身力气,在心中发出无声的呐喊,同时不顾一切地朝着黄寅那即将溃散的虚影和水晶瓮的方向冲了过去!
“小子!你干什么!”苏明远惊怒交加的声音传来。
中山装人冰冷的意念也扫了过来,带着一丝诧异。
但我已经顾不上了!在冲过去的瞬间,我强行催动“破妄瞳术”最后的力量,不是去“看”,而是去“引导”!我将自己的意念,想象成一条纤细却坚韧的丝线,一头连接向黄寅濒临熄灭的魂火,另一头……悍然刺向了那沸腾的血色魂源!
“轰——!”
仿佛有惊雷在灵魂深处炸响!一股无法形容的、混杂着千年怨恨、冰冷死寂、却又蕴含着一丝微弱生机本源的恐怖力量,顺着我的意念桥梁,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涌入我的身体!
“啊——!”
我发出凄厉的惨叫,感觉整个灵魂都在被撕裂、灼烧、冻结!血管里的血液仿佛在逆流,骨头像被寸寸碾碎,眼前一片血红,什么都看不见了!那种痛苦,远超肉体承受的极限,是直接作用于灵魂本源的酷刑!
然而,在这极致的痛苦中,我死死守住灵台最后一丝清明,拼命地将那股涌入的狂暴力量,导向胸前的桃木扣,导向黄寅那微弱的波动!
“回来!黄哥!回来——!”
我嘶吼着,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快速消散,仿佛也要被那血海同化。
但就在我即将彻底沉沦的瞬间,我清晰地“感觉”到,桃木扣中,黄寅那原本即将熄灭的魂火,像是被注入了强心剂,猛地跳动了一下!紧接着,一股微弱却异常精纯、带着他独特气息的阴凉之力,顺着我的意念桥梁,反向流淌了回来,如同溪流汇入即将干涸的河床,护住了我即将崩溃的心神!
成功了?!他在回应我!他在用最后的力量保护我!
与此同时,那涌入我体内的狂暴魂源,似乎也因为黄寅这股同源却温和的魂力介入,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驯服迹象?虽然依旧狂暴,但不再是无差别地毁灭,而是开始围绕着黄寅的魂核,缓慢地、艰难地凝聚!
“以身为引,魂源归位……竟是如此……”中山装人似乎看出了什么,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带着复杂意味的低语,凌空抓向水晶瓮的手势微微一顿。
苏明远也瞪大了眼睛,看着被血色光芒和混乱气流包裹的我与黄寅虚影,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而特调科的人,则完全被这超乎想象的景象骇住了,不敢上前。
我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我的全部身心都沉浸在这场凶险万分的灵魂拉锯战中。痛苦依旧,但希望的火苗却在顽强燃烧。我感觉自己像一个脆弱的容器,随时会炸裂,却又在黄寅魂力的支撑下,勉强维持着。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那股狂暴的魂源之力,终于渐渐平息下来,不再疯狂涌入,而是以一种相对温和的方式,通过我的身体,源源不断地注入桃木扣,滋养着黄寅的魂核。水晶瓮的光芒黯淡下去,翻腾的液体也恢复了死寂。
而我,也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在意识消散的前一刻,我仿佛感觉到,桃木扣中,传来一股稳定而熟悉的阴凉波动,虽然依旧虚弱,却不再濒临消散……
黄哥……好像……稳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