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军区的训练场被晨雾笼罩时,一架没有标识的黑色直升机正碾过云层。螺旋桨的轰鸣撕破寂静,惊得枝头的麻雀扑棱棱飞起,在灰蓝色的天空划出凌乱的弧线。
停机坪旁,苏少清站在队列前方,黑色作战服的领口系得一丝不苟。云霞就站在她身侧,望着直升机舱门打开的瞬间,忽然攥紧了手心——那道银灰色的短发在晨光里格外扎眼,让她莫名想起昨夜苏少清提到的“上官祥瑞”。
“苏大校,云少校。”率先落地的男人咧嘴笑,银灰色发丝间挑染的红缕随动作晃动,眼角的疤痕在晨雾里若隐若现,正是上官祥瑞。他身后的文轩浩楠推了推金丝眼镜,白衬衫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腕骨处露出半截银链,与苏少清那条如出一辙,“我们是血清军团派来的教官。”
云霞刚要应声,却对上上官祥瑞骤然凝固的目光。男人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三秒,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才转向苏少清:“人都到齐了?”
苏少清点头,指尖指向列队的260名新兵。他们背着三十公斤的负重背心,站在晨露未干的草地上,裤脚已经被湿气浸成深色,却没人敢动一下——光是“血清军团”四个字,就足够让这群刚离开新兵连的年轻人绷紧神经。
“很好。”文轩浩楠从随身的黑色箱子里抽出一叠档案,纸张翻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场地上格外清晰,“第一项,极限体能测试。五十公里越野,沿途设置十六个障碍点,最后五十名直接淘汰。”他顿了顿,镜片后的目光扫过众人,“哦对了,忘了说——障碍点里有通电的铁丝网,还有‘惊喜’。”
新兵们的脸色瞬间白了大半。站在队尾的赵阳偷偷抬眼,看见上官祥瑞正往铁丝网的电极上接电缆,滋滋的电流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现在开始。”苏少清抬手看表,声音冷得像结了冰,“限时四小时。”
上官祥瑞打响发令枪的瞬间,260人如潮水般冲了出去。赵阳死死咬着牙,负重背心压得他肋骨生疼,刚跑出两公里,就看见前方的铁丝网突然亮起蓝白色的电弧——那是高压电的颜色。
“愣着干什么?爬!”身后传来上官祥瑞的吼声,男人不知何时骑了辆摩托车跟上来,手里还拎着根橡胶棍,“三秒内不过去,就等着被淘汰吧!”
第一个新兵咬着牙扑上去,铁丝网的电流瞬间击穿作训服,他浑身抽搐着往前爬,身后的人踩着他的后背接踵而至。赵阳闭着眼冲上去的瞬间,感觉电流像无数根针钻进皮肤,疼得他差点晕过去,却不敢停下——他看见文轩浩楠正站在铁丝网另一端,手里的计时器滴答作响,眼神平静得像在看一场无关紧要的实验。
越野路线被刻意设计在未开发的荒坡上,泥泞里藏着伪装的陷阱,稍有不慎就会掉进齐腰深的水坑。上官祥瑞的摩托车在队伍两侧穿梭,橡胶棍时不时落在掉队者的背上,力道之大能直接砸出红痕。
“这才哪到哪?”他对着一个瘫在地上的新兵吹口哨,“当年我在雨林里追目标,三天三夜没合眼,啃树皮喝雨水都是家常便饭。你们这点苦都吃不了,还想进特别行动组?”
文轩浩楠则在沿途布置了更隐蔽的考验。他在一棵老槐树下放了瓶矿泉水,标签上写着“补给”,却在瓶盖里抹了无色无味的迷药。当某个新兵欣喜若狂地拧开瓶盖时,他默默在档案上画了个叉——“意志力薄弱,易被诱惑”。
苏少清和云霞站在终点线旁,望着远处狼狈的身影。云霞看着手表,声音带着点不忍:“已经过去三个小时,最快的还没到半程。”
“这才是开始。”苏少清的目光落在越野路线的尽头,那里有上官祥瑞特意运来的“特训舱”——一个能模拟高温、严寒、低压等极端环境的金属舱体,“体能只是基础,接下来的心理承受力训练,才是真正的炼狱。”
正午的太阳爬上头顶时,第一个新兵终于冲过终点线。是赵阳,他的作训服被铁丝网划得破烂不堪,手臂上渗着血,却死死攥着胸前的编号牌,扑倒在草地上时,嘴里还在数着“还有259人”。
上官祥瑞蹲在他旁边,用靴尖踢了踢他的肩膀:“不错啊小子,比我当年第一次考核快了十分钟。”
赵阳抬起头,看见男人眼角的疤痕在阳光下泛着浅红,忽然想起苏少清说过的话——能从血清军团手里活下来的,都是真正的勇士。他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直到下午两点,最后一名新兵才踉跄着越过终点线。260人最终只剩下187人,淘汰的73人被医护兵抬走时,大多已经虚脱,有人在担架上还喃喃着“我没输”。
“休息一小时。”文轩浩楠看了眼表,将新的指令发到每个人的手环上,“接下来是‘信任考验’——两人一组,一人蒙眼过雷区,另一人指挥。踩中‘地雷’的组,一起淘汰。”
雷区被设在训练场的另一端,埋着模拟地雷的压力传感器,只要踩错一步,就会响起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上官祥瑞特意把关系最好的两个新兵分到一组,又把有过矛盾的塞进搭档,看着他们在爆炸声中互相指责、咒骂,甚至动手推搡。
“信任这东西,比子弹还锋利。”他对围观的苏少清说,“能在生死关头把后背交给对方的,才配进特别行动组。”
苏少清没说话,看着赵阳主动牵起同组那个腿伤新兵的手,低声说“别怕,跟着我的指令走”。少年的声音带着颤抖,却异常坚定,像极了当年在殷家训练营里,那个把最后一块压缩饼干分给她的女孩。
夜幕降临时,训练还在继续。上官祥瑞点燃了火圈,让新兵们在火焰的炙烤下完成格斗动作;文轩浩楠则播放着凄厉的惨叫声,要求他们在噪音干扰下拆解枪械。260人的队伍缩成150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沾满泥污和血痕,眼里却燃起了从未有过的狠劲。
云霞看着苏少清的侧脸,忽然明白为什么血清军团能在五年内登顶国际杀手榜。这种把人往死里逼,却又在最后一刻留一线生机的训练方式,能最大限度激发人的潜能,也最能筛选出真正的强者。
“他们明天会更狠。”苏少清忽然开口,望着训练场中央那个还在火圈里挥拳的身影,“上官擅长心理击溃,文轩精于细节考核,接下来的三天,才是真正的筛选。”
远处的探照灯扫过天际,将150个年轻的身影拉得很长。他们不知道,这场炼狱般的特训,不仅是为了选出6个特别行动员,更是为了让他们明白——在真正的战场上,活下去的唯一方式,就是把自己逼到极限,再从极限里开出花来。
而这场特训的总导演苏少清,正站在夜色里,看着这些年轻的生命在磨砺中逐渐锋利,像在看多年前的自己。那时她也站在殷家的训练场上,浑身是伤,却死死盯着靶心,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变强,强到能保护自己,也能保护想保护的人。
夜色渐深,训练场上的呐喊声却越来越响,与远处的虫鸣、风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一曲属于强者的序曲。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