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后,沐渔开始琢磨怎么跟太子说这件事。
直接跑过去说“你身上有虫”肯定不行,他会以为她是小疯子。
得想个他能听懂,又不会马上发火的法子。
小锦鲤的脑回路很简单。
对付不听话的人,要么用好吃的收买,要么就……吓唬他一下。
收买看来是行不通了,那就只能吓唬他了。
机会很快就来了。
两天后,皇帝在御花园的澄心亭召见几位皇子,考校功课。
沐渔作为新晋的“御前行走小挂件”,自然也被沐放抱着一起去了。
美其名曰:沾染皇室文气。
实际上就是皇帝想看她了。
彼时,太子楚重云正就《国策论》侃侃而谈,引经据典,条理清晰,引得几位陪同的大学士频频点头。
皇帝的脸上也带着满意的微笑。
无论如何,楚重云作为太子,在学识和政务上,确实是无可挑剔的。
三皇子楚怀瑾在一旁,脸色有些不自然,眼神里满是嫉妒。
楚崇瑾则安静地听着,神色淡然。
沐渔坐在沐放的腿上,一边啃着御赐的苹果,一边悄悄开启了她的“考核审核模式”。
她看见,太子哥哥头顶的金色华盖,那层铁锈色,似乎又加深了一点点。
他身后的“坏蛋绩效”里,那股针对爹爹的阴冷怨毒,也还在。
不能再等了!
沐渔瞅准一个空档,趁着太子刚回答完一个问题,众人都在品评的间隙,她突然开口了。
声音清脆响亮,像山泉叮咚。
“太子哥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到了这个小不点身上。
太子楚重云也有些讶异地看向她,但还是保持着温和的笑意。
“小郡主有何指教?”
“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沐渔一本正经地说道。
“哦?梦到了什么?”皇帝很感兴趣地问道。
“我梦到,太子哥哥的东宫,变成了一个很大很大的……蜂窝。”
沐渔努力形容着她“看”到的景象。
“蜂窝里没有蜜蜂,只有好多好多黑色的,长得像蟑螂一样的大虫子。”
“噗——”
三皇子楚怀瑾一个没忍住,差点把刚喝进嘴里的茶喷出来。
什么乱七八糟的。
太子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然后呢?”楚崇瑾适时地开口,引导着她。
“然后,那些黑虫子,就从蜂窝里爬出来,爬到太子哥哥的床上,爬到你的衣服里,还钻进你的饭碗里。”
沐渔说得绘声绘色,好像真的一样。
“它们把你全身都爬满了,你睡觉的时候,它们就偷偷咬你,一点一点地,把你的好运气都吃掉了。”
“最后,太子哥哥就变得不开心,总是生病,脸也变得黑黑的,一点都不可爱了!”
小姑娘说完,还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一副“我好为你担心”的模样。
御花园里,一片死寂。
几个大学士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童言无忌,可这话说得也太……渗人了。
皇帝的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
而太子楚重云,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了。
他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难看到了极点。
什么叫“脸也变得黑黑的,一点都不可爱了”?
这是在咒他吗!
“一派胡言!”
一声厉喝,打破了寂静。
楚怀瑾站了出来,义正言辞地指着沐渔。
“父皇!太子皇兄乃国之储君,身份何等尊贵!岂容一个黄口小儿在此胡言乱语,肆意诅咒!”
他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真是天助我也!
这个沐渔,仗着父皇宠爱,竟然敢当众说这种话,简直是自寻死路!
正好借此机会,狠狠打击一下她和楚崇瑾的气焰。
“沐渔郡主,本宫知道你年纪小,但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
太子楚重云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但任谁都能听出里面压抑的怒火。
“东宫乃皇家重地,日夜有禁军把守,更有钦天监布下的阵法,怎么可能会有你说的那些……污秽之物。”
“你这番话,究竟是听谁教的?”
他的目光,如同两把利剑,直直射向了一旁的楚崇瑾。
意图很明显。
他认为,这是楚崇瑾在背后指使,用一个孩子的嘴,来行诅咒之事,动摇他的储君之位。
楚崇瑾还没说话,沐放先火了。
“太子殿下此言差矣!”
他将沐渔护在身后,高大的身躯如同一座山。
“小女只是童言无忌,将梦中所见说出罢了。殿下如此上纲上线,是何道理?难道殿下认为,我护国公府,会行此等宵小之术吗?”
沐放的声音,掷地有声,带着一股沙场宿将的铁血之气。
太子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自然不敢公开指责护国公。
“护国公误会了,孤没有这个意思。”他生硬地解释道。
“我没有乱说!”沐渔从沐放身后探出小脑袋,气鼓鼓地反驳。
“我看见了!你头顶的考核牌都快黑了!”
“考核牌?”
这个新鲜的词汇,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是什么?”皇帝好奇地问。
沐渔指着太子,大声说:“就是你头顶上那块金色的牌子呀!它本来是亮晶晶的,现在上面都是铁锈,都快变成黑牌子了!”
“再这么下去,你就要被扣光功德,然后被坏蛋绩效给淹没了!”
她越说越激动,小脸涨得通红。
她觉得自己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
然而,在其他人听来,这完全就是天方夜谭,胡说八道。
“够了!”
太子楚重云终于忍无可忍,猛地一拍桌子。
“稚子妄言,荒唐至极!”
他拂袖而起,对着皇帝深深一躬。
“父皇,儿臣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说罢,他看也不看众人,径直转身,大步离去。
那背影,充满了愤怒和决绝。
现场的气氛,尴尬到了冰点。
楚怀瑾在一旁暗自得意,他觉得楚重云和楚崇瑾、沐放之间,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皇帝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他揉了揉眉心,看了一眼被吓得不敢说话的沐渔,又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沐放。
“行了,都退下吧。”他有些疲惫地挥了挥手。
一场考校,不欢而散。
回去的路上,马车里一片沉默。
沐渔知道自己好像闯祸了,低着头,不敢说话,小手紧张地揪着衣角。
“小渔儿,别怕。”楚崇瑾温和地摸了摸她的头。
“我……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她小声问,声音里带着哭腔。
“你没有说错。”楚崇瑾的语气很肯定,“你只是说出了真相。只是,真相有时候,并不讨人喜欢。”
言子澈也叹了口气:“太子殿下心高气傲,又深陷局中而不自知。小郡主这番直白的‘提醒’,在他看来,就是最恶毒的挑衅和诅咒。”
“哼!什么狗屁太子!”萧北辰在一旁愤愤不平,“好心当成驴肝肺!要不是小渔儿,等他被虫子啃光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沐放一直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抱着女儿。
他不是气女儿闯祸,而是气自己没能力保护好女儿,让她受了委屈。
“爹爹不生气……”沐渔感觉到爹爹的情绪,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他。
沐放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爹爹没生气,爹爹只是在想,下次再有这种事,爹爹应该直接把他打一顿,打到他信为止。”
众人:“……”
国公爷,您这教育方式,是不是有点太……简单粗暴了?
沐渔被爹爹逗笑了,心里的委屈也消散了不少。
但她还是有些不甘心。
为什么太子哥哥不相信她呢?
明明她看到的东西都是真的啊。
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让所有人都看到她看到的东西吗?
或者,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证明她说的,都是真的?
小锦鲤的思维,开始发散。
她想起了言子澈哥哥书房里那些厚厚的,落满灰尘的古书。
言哥哥说过,书里面,记载了世界上所有的知识和秘密。
那里面,会不会有关于“黑色虫子”和“功德考核”的记载呢?
或者,有没有关于怎么对付这些坏东西的办法?
沐渔的眼睛,亮了起来。
她决定了。
等回了家,她就要去言子澈哥哥的书房里,把他所有的书,都看一遍!
她就不信,找不到答案!
她小小的拳头,再次攥紧。
意识之海里,锦鲤祥云录的卷轴上,一行新的小字,在【龙门进度条】下方,悄然浮现。
【新任务:探寻真相。奖励:开启‘祥瑞净化’初级权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