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前一步，逼近林晓雪，周身散发出的低气：“以后，别再找我。”
林晓雪被他这毫不留情的态度和直白的话语弄得愣了一下。
她习惯了男同志们对她才华和容貌的欣赏与客气，从未被如此直白地拒绝和警告过。
一股羞恼冲上心头，但她很快强压下去：“北辰哥……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念卿姐她跟你说了什么不好的话？误会了什么？”
“我们之间……不就是正常的学术交流吗？她是不是想多了？我可以去跟她解释清楚的……”
“没有误会。”
陆北辰毫不客气地打断她，“是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牵扯。听清楚了吗？”
他无视林晓雪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我媳妇身体虚弱，需要静养，也需要人照顾。我没时间，也没心思，跟你搞什么‘学术交流’。”
说完，他不再给林晓雪任何说话的机会，径直越过她，朝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准备去取回自己的私人物品。
周围的知青早就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纷纷看了过来，窃窃私语声如同蚊蚋般响起。
“听见没？陆北辰直接怼林晓雪了！”
“早就觉得林晓雪对陆北辰太热情了……”
“看来是因为他媳妇啊？冲冠一怒为红颜？”
林晓雪的脸瞬间涨红，又变得惨白，她没想到陆北辰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话说得这么绝。
她气得浑身微微发抖，凭什么苏念卿那个粗鄙的农村丫头能得到他这样的维护和重视？
而她林晓雪，有才华，有学识，哪里比不上那个苏念卿？
不甘心驱使着她，让她又追上了两步。
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急忙从随身携带的帆布包里，拿出一本用牛皮纸仔细包裹的书，快走几步，再次挡在陆北辰面前，将书递了过去：
“北辰哥！你的书！你之前借给我看的那份资料的影印本！你忘了拿！”
“不必了。那是你的东西。”
他的声音从前面冷冷传来，身影很快消失在知青点的院门内。
不到半小时，陆北辰就抱着一个不大的木箱子从知青点出来了，里面装着他所有的私人物品。
在晨光熹微和不少早起村民好奇的目光注视下，他步履沉稳地穿过村庄，径直回到了自家那个安静的院落。
接下来的几天，无论苏念卿起得多早，开门时，门口总会放着劈好的柴火和满当当的清水。
有时会多几个红彤彤的野山楂，有时是几个尚带余温的鸟蛋，有时是一把洗得干干净净的脆嫩野菜。
东西不同，但那份沉默的守护始终如一。
陆北辰似乎摸准了她起床的规律，总能在她醒来之前放下东西离开，从不与她打照面。
这天夜里，下起了淅淅沥沥的秋雨，天气骤然转凉。
苏念卿在冰冷的被窝里蜷缩着，听着窗外的雨声，心里莫名地有些烦躁。
她想起门口那些东西，这样的雨天，他还会来吗？应该不会了吧……她翻了个身，强迫自己入睡。
第二天，雨还在下，只是小了些。苏念卿带着一种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待，拉开了房门。
雨水打湿了门前的泥地，然而，在那屋檐下滴水淋不到的地方，干爽的柴火和满当当的水桶依旧静静地放在那里，旁边甚至还有一个用大片干净荷叶仔细包好的小包。
苏念卿蹲下身，打开荷叶，里面是几颗熟透了、红得发紫的野柿子，摸上去还带着凉意，显然是冒雨去摘的。
她的手指触碰着那野果，目光落在院门口那个方向。
雨水模糊了视线，她仿佛能看到一个高大沉默的身影，在凌晨的寒雨中，小心翼翼地将这些东西放在这里，然后默默离开的背影。
鼻子忽然有些发酸。
她拿起东西，回到屋里，看着窗台上那束陆北辰送的已经有些蔫了的野花，和今天新得的野柿子，心里那堵竖起的冰墙，似乎又在不知不觉中，融化了一点点。
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但她好像，有点……没办法再像之前那样，彻底地无视他了。
这种沉默的、持之以恒的付出，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力量，一点点地侵蚀着她试图坚固的心防。
这份宁静，很快被不速之客打破。
这天，陆北辰刚从山里回来，背篓里装着新寻到的几株草药和一些野果，林晓雪的身影却出现在了小院外那条泥路上。
她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穿着一件崭新的碎花连衣裙，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捧着几本厚厚的书。
“北辰哥！”
她快步迎上来，“我总算找到你了！你调回生产队，可我们之前讨论的那个农机改良方案不能停呀。你看，我把所有参考资料都带来了，有几个关键参数，离了你，我们谁都拿不准……你真的不能就这么撂挑子啊！”
她将书往前递，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扫向那扇紧闭的房门，语气带着不解：
“是因为……念卿姐这边还需要人照顾吗？北辰哥，我理解你的难处，但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你不能因为一时的家庭牵绊，就放弃这么好的平台和前景啊。在知青点，你才能接触到最新的信息和资源，这才是你该待的地方。”
陆北辰的脚步停了下来，没有去接那些书：“在哪里工作都一样。生产队也需要技术革新。”
林晓雪被他这油盐不进的态度噎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换了个角度，语气更加推心置腹：“北辰哥，我们说句实在话，你难道真打算一辈子就窝在这个山沟沟里，每天跟锄头泥土打交道吗？”
她上前半步，眼神灼灼，“以你的才华和能力，绝对不应该被埋没在这里！你应该有更广阔的天地，去实现你的抱负和价值！”
“我知道，你心里肯定还有未熄的火苗，那些你曾经钻研过的学问，那些你父亲曾寄予厚望的领域……难道你甘心就这样放弃？”
提到“父亲”，陆北辰的瞳孔收缩了一下，下颌线微微绷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