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张生指点!”
林欣的姿态已全然是学生向先生请教的恭谨。
张舒也不客气,当即给他安排起来。
“首先,我会和林家共同成立一家全新的控股公司,两家分别出资五千万美金,作为所有医疗板块投资的唯一平台。
公司注册资本一亿美元,我持股70%,林家持股30%。
别问我为什么占大头。你只需要知道,在这个平台上,林家未来能得到的,无论是政治资本、行业地位还是长远收益,都将远超此刻的付出。”
他直视林欣:“这个股权结构,林先生能否接受?”
林欣没有任何犹豫。
“只要张生肯带着林家往前走,这个比例我们完全接受。新公司一旦注册成立,林家的5000万美金,第一时间全额到位。”
他回答的很干脆,用5000万美金绑定张舒这条大船,似乎一点不亏!
张舒微微颔首,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
要不是看中林家这层香港本土家族的身份,他可不会带着林家发财。
不过林欣的态度干脆,倒让他颇为满意。
他继续安排任务:“资金到位后,你们要做的不是从零开始搞研发。我没有那个时间,华夏也等不起。
新公司扮演的角色,是最高效的整合者。
你们要系统性地引进国际先进技术,利用香江的窗口优势完成消化、适配与初步升级,再以此为基础,逐步培育出自主迭代与创新的能力。
我会提供一份初步的并购标的清单,目标主要锁定在欧洲那些掌握独特技术、却受限于市场规模或资金的中小型医疗科技企业。
新公司需要立刻组建一支精通国际并购与医疗产业的团队,启动尽调与谈判。
同时,内地落地要同步推进。
算了,地址就选盐市吧!我们要在那里,建立起第一个集生产、研发、临床示范于一体的综合基地。”
张舒目光沉静地看向林欣。
“这是你们的第一张考卷。做得漂亮,后面的资源、渠道与政策支持,会源源不断。做不好……”
他未尽之言,父子二人都懂。
这不仅是一个商业项目,更是对林家能力、效率与决心的全面测试。
通过了,便是通天大道;通不过,或许就永远失去了登上这艘船的资格。
林欣深吸一口气,背脊挺直,“清单请张生尽快提供。林家,绝不会让您失望。”
张舒稍作思考后,随即示意杨昌平取来钢笔与一叠素白信笺。
他在铺开的素白纸页上落笔时,腕力沉稳,仿佛这些名字早已在他脑中演练过千百遍。
德国麦迪泰克精密,(微型内窥镜手术臂系统,拥有多关节柔性传动专利。)
法国心流股份有限公司,(基于多普勒信号的无创心功能实时监测算法,已完成欧盟cE认证,算法效率比当时飞利浦同类方案快40%。)
荷兰影感有限公司,(x光片数字化自适应增强算法,拥有12项核心图像处理专利)
德国赫兹制药实验室, (阿托伐他汀早期工艺专利包,该药后于1996年由辉瑞以立普妥上市,峰值年销售额超120亿美元。)
瑞士巴塞尔肽库公司(与诺华、罗氏早期研发合作,合成GLp-1类似物的固相肽库,为未来糖尿病\/肥胖药物管线提供源头创新)
........
张舒书写时,偶尔在某个技术参数旁标注星号,或在估值后括号内写上可溢价30%速决。这份清单不仅罗列目标,更标注了时间窗。
一刻钟后,他将清单推向林欣。
“名单、优先级、合作方式我都标清楚了。”
张舒的手指在其中一行重重一点。
“就比如这家德国博理美材料公司,年营收不过300万马克,但其医用级抗凝血涂层技术,是心血管介入器械的咽喉。买下它,就等于卡住了未来所有高端导管生产商的脖子。
这清单上的企业总估值,大约在1.2亿至1.5亿美元之间。新合资公司的首期注资,就是为此准备的。”
稍作停顿,他最后补充道:“等这笔钱花完,我们立刻启动第二期注资。”
林欣来的时候,肩背佝偻,面色灰败,仿佛整个家族的重任都压在他一人身上。
走的时候,虽签下了一张5000万美元的支票,脚步却反而踏实了许多。
走出丽晶酒店,暖风拂过面颊。
林欣难得地对身旁的儿子露出一丝笑意,拍了拍他的肩膀。
“现在想想,新丽集团被张舒拿下,说不定不是件坏事。或许十年、二十年之后,林家的子孙后代翻看这段历史,还得夸你一句,当年那汽车展厅,砸得好啊!”
林建先是一愣,随即也苦笑起来。
“倒也是!至少,咱们现在知道路该往哪儿走了。”
餐厅里,李婉棠见林家父子走远,这才轻声问出心底的疑惑。
“老公,那些药品和技术明明那么赚钱,前景也好,咱们为什么要平白带林家分这一杯羹?就算要找帮手,国内难道没有可靠的医药企业可以合作吗?”
张舒端起茶杯,却没有喝。
他目光落在窗外远去的林家父子背影上,缓缓说道:“国内的企业,有技术实力吗?有国际并购的经验吗?能让欧洲人放下戒心吗?”
他转过头,看着妻子。
“我们现在最缺的不是钱,也不是厂房,而是一个能毫无障碍地走进欧洲实验室和谈判桌的身份。
更何况,带他们,不是分羹,是拴住。
用共同的利益,拴成我们的看门犬。他们出了钱,押上了身家未来,就再也不可能回头,只能跟着我们的战车一路到底。”
李婉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真实情况更为复杂。
在1991年,通过香港本土豪门收购欧洲关键技术,与直接以华夏资本进行收购,两者之间存在天壤之别。
这种差异不仅体现在商业层面,更深受当时国际政治格局、技术转移壁垒及资本信任度的制约。
首先,香江在当时仍为英国殖民地,其资本在法律和身份上属于国际资本,尤其是英联邦体系的一部分。
这为其赋予了独特的政治缓冲角色。
欧洲企业对于来自香江的收购,在心理接受度和监管审查上的抵触,远小于对直接源自共产主义华夏的资本。
这层“政治防火墙”在当时的国际环境中至关重要。
从华夏的角度看,香港同胞是自己人。
由林家这样的家族出面,被视为爱国港资引进技术,无论在情感认同还是政策支持层面,都更容易获得内地的信任与协助。
林家实际上同时扮演了“白手套”与“桥梁”的双重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