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当涂城外的校场上已腾起漫天霞光。
秋风吹过,朱鸣军的“朱”字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六万陆军列成三列方阵,甲胄在晨光中泛着冷硬的光泽。
长枪如林、刀戟出鞘,连甲叶碰撞的声响都整齐划一,透着股撼人的气势。
不远处的姑溪河畔,两百艘战船依次排开,帆影连天。
船头的水军兵士手持盾牌与火铳,鼓声从河面传来,与校场的军号遥相呼应。
朱鸣身着亮银铠甲,腰悬长剑,登上校场中央的点将台。
汤荷、李善长、冯国用等文武官员立于两侧,目光扫过下方阵列——
常玉春、徐答、邓愈三位将领已按计划列阵,每人麾下两万兵士,方阵如铁,士气昂扬。
“元帅!”
常玉春率先出列,单膝跪地,声如洪钟。
“末将常玉春,率两万精锐,整装待发!定拿下句容,断金陵东侧通路!”
紧随其后,徐答手持令旗,沉稳躬身:
“末将徐答,领两万兵士,主攻溧水!必堵死金陵向南退路,不让一兵一卒逃脱!”
邓愈也上前一步,语气果决:
“末将邓愈,带两万弟兄,直取溧阳!牵制湖州吕珍,护我军粮道无虞!”
朱鸣抬手,示意三人起身。
朱鸣目光扫过全场兵士,声音透过校场四周的号角,传遍每一处角落:
“兄弟姐妹们!太平府的根基,是大伙用血汗守住的;
太平府百姓的安稳,是大伙用刀枪换来的!
如今金陵城内,天魔残部仍在肆虐,孛罗帖木儿、蛮子海牙仍然坐拥坚城,为祸一方。
若不早日扫清,江南百姓永无宁日!”
朱鸣手指东方,语气愈发激昂:
“今日出征,非为争城夺地,乃为解金陵周边百姓于水火,为断天魔臂膀!
常将军取句容,徐将军下溧水,邓将军占溧阳——
三座城在手,金陵便成孤城!
后方有陶知府、李令使守着太平府,十分安全稳固。
另外有汤将军率两万水军、五百战船在河道接应你们,粮道不断、后路无忧!”
校场上的兵士们听得热血沸腾,不少人握紧长枪,眼中闪着光。
常玉春忍不住振臂高呼:
“愿随元帅,破敌擒贼!”
“破敌擒贼!凯旋归来!”
六万兵士齐声呐喊,声浪直冲云霄,连河畔的战船都跟着晃动。
水军兵士也纷纷举枪呼应,那场面十分震撼人心。
朱鸣看着眼前士气如虹的队伍,满意点头:
“三路大军,各有重任,需相互策应、不可冒进!”
“我在当涂静候佳音,盼诸位早日拿下三城,与我共候合围金陵之日!”
“遵元帅令!”
常玉春、徐答、邓愈齐声领命,转身跃上马背。
常玉春的坐骑人立而起,一声长嘶,她挥起长枪,指向东方:
“大家跟我冲!”
第一路大军率先动了——
两万兵士列成长阵,踩着整齐的步伐,跟着常玉春的“常”字旗向东进发。
甲叶声、脚步声、号角声交织在一起,如同一道钢铁洪流。
紧随其后,徐答率领第二路大军朝着溧水方向开拔,队伍行进间不见丝毫混乱;
邓愈的第三路大军也很快跟上,三路陆军在城外分道,却都朝着金陵外围的目标疾驰。
河畔的水军也开动了——
汤荷登上旗舰,一声令下,五百艘战船依次启航。
帆影在晨光中展开,沿着姑溪河向长江支流驶去。
这支水军既要接应陆军渡河,也要防范天魔水师袭扰。
战船的鼓声与陆军的军号渐渐远去,却仍在天地间回荡。
朱鸣站在点将台上,目送三路大军的背影消失在东方地平线。
此时,身旁李善长轻声道:
“元帅,将士们士气如此之盛,三城必能顺利拿下。”
朱鸣微微颔首,目光望向金陵方向,眼中闪过坚定:
“这只是第一步。”
“等句容、溧水、溧阳到手,金陵的大门,就彻底向咱们敞开了。”
……
残阳将天际染成橘红时,三路大军已向东行进了三十余里。
常玉春麾下的前锋队伍扬起漫天尘土,一马当先。
徐答的兵士保持着紧凑阵型稳步跟进,邓愈则率部殿后,警惕着后方动静;
姑溪河畔的水军战船也紧随陆军节奏,帆影贴着河道南岸缓缓前行,与陆路大军遥相呼应。
“将军!前方哨骑回报!”
一名亲兵策马奔至常玉春马前,翻身下马禀报道。
“往前十里便是芜湖镇,镇上驻有天魔军,约五千人。”
“其中三千陆军守着镇外营寨,一千水军扼守河道交汇处,另有一千兵士分散在镇内巡查!”
常玉春勒住马缰,抬手示意大军暂缓行进,随即派人去请徐答、邓愈与河道上的汤荷。
片刻后,四人在路边的土坡上聚首,徐答展开简易舆图,指尖点在芜湖的位置:
“诸位请看,芜湖是咱们东进句容、溧水的必经之路,再过此镇,才算真正进入金陵外围;
而且青弋江、漳河在此汇入长江,水路四通八达。
若咱们绕开此处,不仅要多走二十里弯路,后续粮草运输也得绕远,风险更大。”
邓愈俯身看着舆图,补充道:
“好在敌军兵力不多,三千陆军分散在三座营寨。
一千水军的战船也只停在浅水区,没形成严密布防——
想来天魔是把主力都缩在金陵,没把芜湖当重镇守。”
汤荷刚从战船上赶来,衣摆还沾着水汽,他接过话头:
“水军这边也能配合你们。
芜湖河道不宽,咱们的战船虽多,但夜袭时只需派五十艘快船。
快船载着火油与弓弩手,悄悄靠近敌军水寨。
之后水军可以点火烧船再用弓弩压制,定能让他们的水军动弹不得。”
常玉春攥着马鞭,眼中闪着锐光:
“既然芜湖是我军必经之路,又逢敌军兵力薄弱,不如就趁今夜拿下芜湖!
夜袭最能出其不意,陆军这边,我率一万兵士奇袭北营。
徐答你攻东营,邓愈你带一万兵士围住西营与镇口,防止敌军逃跑;
汤将军的水军负责端了他们的水寨,断了敌军的水路退路。
拿下芜湖后,正好用他们的营寨与水寨当临时大本营,后续囤粮、休整都方便。”
“此计可行!”徐答点头赞同。
“夜袭需隐蔽,咱们让兵士先就地休整,吃些干粮补充体力,
待暮色完全沉下来,我军再分头行动。
陆军褪去铠甲外的亮色装饰,马蹄裹布,悄悄前进;
水军熄灭船帆上的灯笼,只留船头一点微光辨路,确保靠近时不被敌军察觉。”
邓愈也颔首,说道:
“我再派些探子潜入芜湖镇,摸清敌军营寨的岗哨换班时间。
到时里应外合,胜算更大。”
四人快速敲定细节,汤荷即刻返回战船调度水军,常玉春、徐答、邓愈则各自回营传令。
路边的树林里,兵士们纷纷卸下甲胄,拿出干粮与水囊,低声交谈着,没人喧哗;
河道上的战船也缓缓靠岸,兵士们借着树影隐蔽,开始检查火油桶与弓弩。
暮色渐浓,天边最后一点霞光也隐入黑暗。
常玉春站起身,抖落衣上的草屑,抽出腰间长剑:
“兄弟姐妹们,进攻敌军的时辰到了!”
“拿下芜湖,咱们就有了东进的根基,随我冲!”
徐答与邓愈也同时下了令。
三万陆军分成三队,马蹄裹着粗布,脚步轻缓地朝着芜湖的方向移动;
河道上五十艘快船悄悄解开缆绳,前往敌方水寨发动突袭。
船头的兵士熄灭了灯笼,只凭岸边的树影判断方向,朝着敌军水寨的位置驶去。
夜色中,一场针对芜湖的夜袭,悄然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