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空星域星礁群，临时科研部三号分析室的灯光调至了最暗，只有中央实验台上方的全息投影灯亮着，淡蓝色的光晕包裹着那颗直径一米的天晶球，将周围的仪器轮廓晕染成模糊的影子。晨星站在实验台前，白色的科研服袖口被气流吹得微微晃动，她的眼睛离天晶球不过半尺距离，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仿佛怕惊扰了球体内那些静静悬浮的蓝色荧光点。
这些荧光点比之前在墨族长的描述中更显灵动——它们并非固定在水晶内部，而是像被困在透明琥珀里的星尘，随着天晶球轻微的能量波动缓慢旋转，每一粒都散发着极淡的蓝光，光线交织在一起，在球体内形成了一片微型的、静止的星空。晨星的指尖悬在天晶球表面，视网膜上同步着能量探测器传来的数据流，可那些复杂的参数在她看到荧光点旋转轨迹的瞬间，突然变得不再重要。
下一秒，她的呼吸骤然停滞。
不是刻意的屏息，是心脏猛地收缩，连带着胸腔里的空气都被瞬间抽走。她的瞳孔微微放大，原本专注的眼神里炸开一层细碎的光，指尖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起来，甚至碰到了天晶球冰凉的表面——那触感像极了她小时候在地球观测站触摸过的陨石切片，带着宇宙深处的寒意，却又因内部荧光点的映照，泛着一丝温暖的蓝。
“这是……量晶沙！”
声音出口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像是压抑了太久的惊喜终于冲破喉咙。晨星猛地直起身，转头看向站在身后的林宇，眼睛弯成了两道明亮的小月牙，眼尾因激动泛起淡淡的红。她很少有这样外露的情绪，平日里总是被各种数据和程序包裹着，此刻笑容却像破开云层的阳光，瞬间驱散了分析室里的沉静。
林宇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快步走到实验台前。他之前只当这颗天晶球是五级文明的奇特藏品，此刻顺着晨星的目光看向那些蓝色荧光点，只觉得它们比普通的水晶内含物更亮一些，没看出特别之处。“量晶沙？”他挠了挠头，语气里满是好奇，“听着像是某种矿物？和我们之前研究的空间技术有关？”
晨星点点头，抬手在实验台的操作面板上轻点几下。全息投影瞬间切换，左侧出现了量子通讯技术的核心原理图谱，右侧则浮现出天晶球内部荧光点的放大模型——每一粒蓝色光点都被拆解成了无数更细微的能量丝线，这些丝线在空中交织成网状，像一张覆盖在虚空中的隐形蛛网。
“你还记得我们现在用的量子通讯吗？”晨星的指尖在两侧投影之间划了一道弧线，将两者连接起来，“量子通过自身的纠缠态传递信息，哪怕隔着几千光年，只要建立了纠缠链接，信息就能瞬间同步，这是‘信息层面’的跨距传递。而量晶沙，是‘空间层面’的纠缠载体。”
她顿了顿，用更通俗的语言解释：“如果说量子是传递消息的信使，那量晶沙就是连接不同空间的‘锚点’。每一粒量晶沙都对应着一个独特的空间坐标，只要让两粒量晶沙建立纠缠，就能像用丝线把两个不同的空间绑在一起，再通过能量激发，就能打开一道稳定的传送门——就像你说的，和玄幻小说里的传送阵原理几乎一模一样。”
“传送阵？”林宇眼睛一亮，瞬间明白了这东西的价值。联邦现在的星际航行主要依赖空间引擎，就算是最快的主力舰，跨越一万光年也需要整整三天，而且中途还要避开星际乱流和黑洞引力区。如果真能建立传送门，别说太阳系周边，整个银河系的战略格局都能被改写。
“宾果！就是这个意思。”晨星笑着打了个响指，可笑容很快就淡了下去。她重新看向天晶球，指尖在操作面板上输入一串指令，全息投影上立刻出现了一组数字：1200。“可惜，天晶球里的量晶沙太少了，我刚刚用分子探测器数过，总共只有一千二百粒。”
她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失望，垂眸时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根据我调取的星际数据库记载，量晶沙的使用和传送距离直接挂钩——每跨越十光年，就需要用一粒量晶沙来稳定空间通道。一千二百粒，换算下来刚好只能覆盖一万两千光年的距离。”
晨星抬手在全息星图上圈出一片区域，那是太阳系周边的星域，包括火星殖民地、木星资源站，以及几个最近的联邦前哨基地。“这些量晶沙，最多只能在这片区域建立短距离传送门，连接我们现有的据点。想要用它打通到仙女座核心区的通道，甚至找到机械虫族的老巢，简直是杯水车薪。”
分析室里的气氛瞬间沉静下来，只有仪器运行的低鸣声在空气中浮动。天晶球里的蓝色荧光点依旧在缓慢旋转，可在知道它们的价值后，那些微光看起来竟带着几分“不够用”的可惜。林宇盯着星图上那片被圈出的小区域，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实验台边缘，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
突然，他眼睛一亮，转头看向晨星，语气里带着一丝果断：“别急着失望，我们还有机会。墨族长不是说，这颗天晶球是炎族从五级文明的密库里找到的吗？既然那个五级文明能把量晶沙做成天晶球，说明他们肯定知道量晶沙的来源，甚至可能有稳定的获取渠道。”
他拿起通讯器，指尖悬在拨号键上，转头看向晨星，眼神里带着期待：“我现在就联系墨族长，问问他炎族的历史档案里，有没有记载那个五级文明密库的具体位置，或者他们当年是怎么发现那个密库的。说不定能顺着这条线索，找到更多的量晶沙——毕竟，一颗天晶球里就有一千二百粒，那文明的储备，总不可能只有这么一点吧？”
晨星的眼睛也亮了起来，刚刚的失望被重新燃起的希望取代。她看着林宇按下通讯器的按键，听着里面传来墨族长略显沙哑的声音，再转头看向实验台上的天晶球——那些蓝色荧光点仿佛也感受到了空气中的期待，光芒似乎比刚才更亮了一些，在透明的水晶球里，像一片即将被唤醒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