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的眉心金线缓缓滑过鼻梁,停在唇角上方。那道纹路像是活了一样,轻轻跳动了一下。紧接着,他胸前的皮肤突然裂开一道细口,那块赵刚从废墟里挖出的青铜片腾空而起,直直嵌进他的胸口。
没有血流出来。
那青铜片融进皮肉,化作一个古朴印记,泛着微弱金光。林青的身体猛地一震,整个人像是被什么力量从里面撑了起来。他的手指抽动,指尖划过地面,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赵刚靠在断碑上,看到这一幕立刻瞪大了眼。
“他醒了?”
话音未落,林青睁开了眼睛。
瞳孔是金色的,像熔化的铜水在里面流转。他慢慢坐起身,动作很稳,不像个刚从鬼门关爬回来的人。他低头看了眼胸口的印记,又抬手摸了摸眉心,那里还残留着符纹的温度。
空气变得不一样了。
原本压在众人头顶的沉重感开始松动,像是有股看不见的力量正在扩散。林青站了起来,脚踩在碎石上,发出一声轻响。
陈玄躺在地上,勉强抬头:“你……能动了?”
林青没回答。他抬起双手,掌心朝上,灵力从丹田涌出,顺着经脉一路冲到指尖。这感觉很熟悉,又很陌生。以前练功要花几天才能聚起的灵力,现在像是自来的一样,源源不断。
他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声音救了他,留下的东西正在帮他完成仪式。护道之心引已经到位,差的只是最后一步。
可他还没准备好。
不是怕死,而是不想连累别人。赵刚伤成这样,陈玄快撑不住,小雨……她去了异会,到现在才回来,手里紧紧攥着一块发光的玉牌。
她冲到林青身边,把玉牌塞进他手里:“这是他们给的,说是能激活古老术法。”
林青低头看那玉牌。它和自己胸口的印记形状一样,边缘刻着细密的纹路。他把玉牌贴在心口,两股力量瞬间连接,一股热流窜遍全身。
他的意识清楚了。
正心归元仪——成了。
远处传来一声低吼。
血魔站在祭坛残骸之上,九道血浪在它身后翻滚,像九条巨蛇盘踞。它感受到了威胁,察觉到林青的气息变了。不再是那个可以随意碾碎的蝼蚁,而是真正能伤到它的东西。
它动了。
第一重血浪扑来,速度快得看不清轨迹。赵刚咬牙站起,抽出断刀横在身前。刀身崩裂,但他没退。血浪撞在他身上,整个人被打飞出去,撞在石柱上滑落下来,嘴角不断溢血。
第二重、第三重紧随而至。
陈玄挣扎着抬起手,用指甲在手臂上划出血痕,画出一道残符。血光一闪,两道血浪被拦住片刻,随即炸开,冲击波把他掀翻在地。
第四重血浪直奔林青。
小雨挡在他前面,双手张开。她的玉牌亮到极致,光芒一闪即灭。那道血浪被弹开一角,但余势仍扫中她的肩膀,整个人摔出去几米远,趴在地上没能立刻起来。
林青看着这一幕。
他记得小时候练功,师父说:“练一万次,不如拼一次命。”
他信这个。
他不信天赋,只信努力。每天打桩三百下,练剑五千次,跌倒再爬起来。没人看好他,可他还是走到了今天。
现在轮到他出手了。
他双脚分开,站定马步,双手结印。体内的灵力疯狂运转,每一条经脉都在发热,像是要烧起来。那些年练过的招式,学过的符阵,挨过的打,受过的伤,全都在这一刻回流。
熟练度满了。
努力有了回报。
金纹从他眉心蔓延开来,覆盖整张脸,顺着脖子往下,爬满双臂。每一个曾练习过的动作,每一招曾卡壳的术法,此刻都变得无比顺畅。
他抬头看向血魔。
对方正凝聚第九重血浪,那是最强的一击,一旦落下,谁都活不了。但它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林青不再等死。
林青动了。
他跃起的同时双掌推出,灵力压缩到极限,在空中形成一道螺旋状的金色光柱。这招没有名字,是他自己拼出来的。把防御术当攻击用,把基础步法叠加三重发力节奏,硬生生打出超越极限的一击。
光柱撞上血浪。
第一重溃散,第二重炸开,第三重直接蒸发。前八重血浪全被撕开,第九重也被轰出裂痕。血魔发出一声嘶吼,身形晃动,脚下的祭坛碎成粉末。
林青落地,膝盖一弯,马上挺直。他喘了口气,盯着半空中的血魔。
赢不了吗?
他还想再冲上去,可身体已经开始发抖。刚才那一击几乎耗尽了他的力气,经脉里空荡荡的,连站稳都有些吃力。
小雨爬了过来,脸上全是灰,嘴唇破了。她抓住林青的手臂:“你还站着。”
林青低头看她。她的眼睛亮得吓人,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赵刚也拖着身子往这边挪,断刀拄地,嘴里还在骂:“老子没死,你就别想倒。”
陈玄躺在地上,举起一根完好的手指,指向血魔:“它……受伤了。”
确实。
血魔的形体不再凝实,边缘开始模糊,像是风吹的烟。它悬浮在空中,发出低沉的咆哮,却没有立刻发动反击。它在忌惮,也在犹豫。
林青知道机会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把手伸进怀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符纸。那是他很久以前画的,一直没舍得用。现在不用,以后就没机会了。
他咬破手指,在符纸上重新画了一笔。墨迹干透的瞬间,整张符燃起金火。
他要把这一击,当成最后一击。
血魔似乎感应到了危险,猛然抬手,准备重新凝聚力量。它的动作比之前慢了一拍,显然刚才的强击让它受损严重。
林青举起符纸,正要掷出——
小雨突然伸手拉住他手腕:“等等!”
她指着血魔背后。
那里,原本塌陷的地缝中,有一点微光正在升起。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地下往上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