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镇口传来一阵混乱的脚步声,还有人大喊:“快跑啊!妖怪出来了!”
这声音像一块石头砸进死水,瞬间打破了废院里的寂静。
林青瞳孔一缩,还没来得及反应,混沌四只红眼猛然转向他,身上的黑气猛地暴涨。它前肢一蹬,地面炸开一圈裂纹,整个人如炮弹般扑了过来。
林青双手迅速交叉胸前,体内灵力强行提至顶峰。荣耀章在胸口剧烈震动,一层淡光再次撑起护盾。
轰!
撞击的气浪掀翻了周围残砖碎瓦,林青被狠狠拍退三步,右脚落地时踩断一根腐木,整个人踉跄着撞上断墙。嘴里又是一股腥甜,他没吐出来,直接咽了回去。
可混沌根本不停手。
它低吼一声,转身跃起,一脚踏在屋顶残梁上,接着连跳几下,身影眨眼间冲出庭院,直奔镇中主街。
林青抬头看见那道灰黑身影掠过屋脊,所到之处瓦片乱飞,房梁断裂。有户人家刚点起油灯,火苗还没亮稳,就被从天而降的巨物砸穿屋顶,茅草堆瞬间燃起大火。
浓烟立刻升腾起来。
警钟开始响,但没人敲。
是风刮过铁架发出的动静,一下一下,像是催命。
“不好!”林青咬牙站直,顾不上胸口闷痛,转身就往小雨和赵刚刚才的位置冲。
可那里已经没人了。
视线范围内全是人影乱窜。一个老妇摔倒在泥路上,旁边几个壮汉头也不回地往前挤。有个孩子站在路口大哭,母亲被人流冲走,只剩她一个人原地打转。
林青冲过去一把抱起孩子,顺手甩出一张符纸。符火在空中划出弧线,点燃路边一根竹竿,火光一下子照亮半条巷子。
“往东门跑!”他把孩子交给迎面跑来的男人,大声吼,“别往西边去!那边没路!”
那人抱着孩子愣了一下,随即点头疯跑。
林青喘了口气,抬眼看去,主街上火势越来越大。混沌的身影在火光中来回穿梭,每一次落脚都能听见房屋倒塌的声音。它不再隐藏,也不再试探,现在就是纯粹的破坏。
他知道不能再等。
必须把这东西引开。
他摸了摸袖子,里面还剩三张符。镇魂文缠在右臂上,颜色比之前暗了不少,说明灵力损耗严重。他没时间调息,只能靠意志撑着。
深吸一口气,林青退到一处空地,右手划破指尖,鲜血滴落在掌心。他用血在地面快速画了一个三角阵,这是残阵最后能调动的地火引信。
血符成形瞬间,地面微微震颤。
下一秒,轰的一声,空地中央炸起一人高的火焰,带着灼热气浪向四周扩散。火光映红半片天空,连远处奔逃的人都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混沌动作一顿,四只红眼缓缓转向这边。
林青没有犹豫,转身就跑。
他沿着北巷一路狂奔,一边跑一边把剩下的符纸接连甩出。每张符落地都炸起一阵烟尘或火光,在身后形成一道屏障,干扰妖兽追踪。
脚步声越来越远。
主街的哭喊声也渐渐模糊。
他知道,自己成功了。
至少暂时把混沌引开了。
可就在他拐过最后一个弯,准备进入废弃粮仓区时,忽然停下脚步。
他回头看了一眼镇中心的方向。
火还在烧。
但他没看到小雨,也没看到赵刚。
他们本来应该往东门撤的。
可现在整个镇子乱成一锅粥,谁还能分清方向。
林青握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疼让他保持清醒。
但现在回头去找,等于放弃诱敌计划。一旦让混沌重新杀回人群,刚才那些人全都得死。
他不能冒这个险。
只能希望他们自己能活下来。
粮仓就在眼前。这片区域早年用来囤军粮,后来荒废多年,墙体斑驳,大门歪斜。风吹过时会发出吱呀声,像有人在低声说话。
林青贴着墙根绕到侧面,耳朵听着外面动静。
几秒后,地面开始震动。
咔、咔、咔。
那是爪子踩在石板上的声音,缓慢而沉重。
混沌来了。
它没有立刻冲进来,而是停在粮仓门口,低头嗅了嗅空气。黑气从它背上隆起的地方缓缓溢出,像雾一样贴着地面蔓延。
林青屏住呼吸,慢慢从怀里摸出最后一张符。
这张符不能轻易用。用了之后,他就彻底没了远程手段,只能近身搏命。
可他现在没得选。
就在他准备动手时,外面忽然响起一声婴儿啼哭。
林青心头一紧。
那不是粮仓里的声音,是从隔壁院子传来的。好像是谁躲在那里,结果孩子受惊哭了。
混沌耳朵动了动,四只红眼缓缓转向那个方向。
林青立刻明白它想干什么。
它要换目标。
如果让它过去,那一家人全都会死。
他不能再等了。
猛地起身,林青将最后一张符狠狠拍在地上。血光闪现,地火顺着裂缝窜出,直扑粮仓大门。
轰!
火焰炸开,热浪逼得混沌后退两步。
它终于看向林青,喉咙里滚出一声低沉咆哮,四肢着地,肩膀高高拱起,像是随时要扑上来。
林青站着没动。
他知道这一战躲不掉了。
但他也清楚,只要自己还站着,就没人能越过这条线。
粮仓外的风突然停了。
混沌前爪在地上轻轻划了一下,留下三道深深的痕迹。
林青抬起右手,把镇魂文重新缠紧,布条已经被汗水浸湿。
两人一妖隔着火光对峙。
谁都没有先动。
这时,从镇东方向传来一声女人的呼喊:“林大夫!你在哪里?!”
声音很远,但林青听出来了。
是小雨。
她还活着。
而且她在找他。
混沌似乎也听到了,四只红眼微微转动,似乎在判断声音来源。
林青心里一沉。
他知道,接下来不管怎么打,都不能让这怪物顺着声音追过去。
他往前迈了一步,双脚分开与肩同宽,双掌缓缓抬起。
火光映在他脸上,照出一道新鲜的血痕。
混沌喉咙里的声音更大了。
林青盯着它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