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站在药铺门口，手里握着铜钱剑。天刚亮，街上的人开始多了起来。他昨晚没睡，眼睛发涩，但还是盯着每一张路过的脸。
小雨在屋里，门虚掩着。他知道她醒了，也知道自己不能退。
三支箭落在脚边，发出闷响。箭尾刻着“陈”字，和昨晚一模一样。这不是试探，是冲着他来的。
他低头看着箭，又抬头望向街角。空气变得沉了，像是压了层看不见的东西。
“你要是真死了，就别再玩这些把戏。”林青开口，声音不大，却传得很远。
话音刚落，那边的墙角动了一下。一个人影从暗处走出来，脚步不快，但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上。
是陈玄。
半张脸焦黑，皮肉皱在一起，另一只眼睛却亮得吓人，绿光在里面跳动。他穿着破烂的长袍，袖子空荡荡地晃着。
“我没死。”他说，“我回来，是为了让你也尝尝活不活得成的滋味。”
林青没动，手里的剑握紧了。他知道这人不是普通的对手，也不是靠力气能打赢的那种。
镇上的人都停下了。有人认出了陈玄，惊叫了一声，转身就跑。更多人愣在原地，不知道该信谁。
“你们听好了！”林青突然提高声音，“这个人已经不是你们的首领了！他现在想拿你们当垫脚石，打开不该碰的东西！”
没人回应。
陈玄冷笑一声，抬起手。那动作很慢，但就在他抬手的瞬间，几个站在路边的镇民忽然转过头，眼神发直，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刀。
他们朝林青走来，步伐僵硬，像被线拉着的木偶。
林青侧身挡在药铺门前。他知道这些人不是自愿的，也不能下重手。
他咬破手指，在空中划了一道符。金光一闪，最先扑来的三人膝盖一软，跪在地上昏了过去。
“清醒点！”他吼道，“你们被人控制了！快躲开！”
人群终于乱了。有人尖叫着四散逃跑，也有胆大的拉起家人往巷子里钻。
只有小雨从屋里冲了出来。她没跑，反而站到了林青身后，手里紧紧攥着那个香囊。
“你不该出来。”林青回头看她一眼。
“你要打，我就在这儿。”她说。
陈玄站在远处，嘴角扯了一下。他双手合拢，猛地往下一按。
地面震动起来。
咔的一声，街道中央裂开一道口子，黑气从里面喷出来，像水柱一样冲上半空。接着，那些黑气迅速变粗，缠成锁链的形状，朝着四周甩去。
一根黑链擦过一个老人的肩膀，那人当场倒地抽搐，口吐白沫。
林青一把将小雨拉到身后，抽出两张符纸甩出去。符在空中燃烧，化作两道金光斩断迎面而来的黑链。
可还没等他喘口气，又有三条黑链从地下钻出，其中一条直接缠住了小雨的手腕。
她脸色瞬间发白，整个人被拖得往前一扑。
林青来不及多想，冲上去抓住她的手臂用力往后拽。同时一脚踢中黑链根部，另一只手打出最后一张破邪符。
黑链炸开，化作烟雾消散。小雨跌进他怀里，呼吸急促，手腕上留下一圈乌青。
“没事了。”他说，把她往后推了一步，“回屋里去。”
“我不走。”她摇头，“我说了要陪你——”
话没说完，林青突然瞪大眼睛，猛地将她推开。
他自己也想后退，但晚了。
一股大力从背后袭来，像是被铁锤砸中。他整个人飞出去，撞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嘴里涌上一股腥甜，他张嘴吐出一口血。
抬头看去，陈玄已经到了眼前。刚才那一掌是他亲自出手，速度快得根本反应不过来。
林青想撑着地面站起来，可背部火辣辣地疼，像是骨头断了。他试了两次都没成功，最后只能单膝跪着，一只手撑住地面。
铜钱剑掉在几步外，剑身上的符文黯淡无光。
“你以为你能赢？”陈玄一步步走近，“你连自己为什么活着都不知道。”
林青喘着气，没说话。
“你救这些人，他们骂你；你揭穿真相，他们不信你。你到底图什么？”
“我不是为了让他们谢我。”林青慢慢抬起头，“我是为了不让你们这种人，把这个世界变成坟场。”
陈玄笑了。那笑声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难听得让人头皮发麻。
“那你今天就死在这儿吧。”
他抬起手，掌心凝聚一团黑气，越来越浓，周围的温度都在下降。
林青想动，身体却不听使唤。背部的伤让他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割肉。他伸手想去够剑，指尖刚碰到剑柄，就被一股力量弹开。
黑气压了下来。
就在那团黑气即将击中他的瞬间，他胸口猛地一烫。
一股热流从心脏位置炸开，顺着经脉冲向四肢百骸。原本快要熄灭的灵力突然逆流而上，双眼不受控制地泛起金光。
脑子里响起一个声音：
【术法熟练度+60】
这不是幻觉。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变化。那些曾经学过的符咒、步法、手诀，全都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像是重新练了一遍。
就连最复杂的守陵步残章，现在也能一口气走完。
但他没时间细想。
陈玄的黑气已经压到头顶。
他强行扭身，用尽全身力气翻滚躲开。黑气砸在地上，轰出一个深坑，碎石飞溅。
他趴在地上，咳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手终于抓到了铜钱剑。
剑还在，命还在。
他慢慢用手肘撑起身子，一点一点往上爬。背部的疼痛让他额头冒汗，但他没松手。
小雨跪在他旁边，一只手扶着他，一句话没说，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坚定。
陈玄站在裂口边缘，低头看着他们。黑气在他脚下翻腾，像活物一样缠绕着他的双腿。
“你还想站起来？”他问。
林青没有回答。他只是把剑横在面前，用剑尖点地，借力一点点直起腰。
站起来了。
虽然摇晃，但他站起来了。
风吹过街道，卷起地上的灰土。药铺的门还在轻轻晃动，屋檐下的布招破了一角，垂下来，在风里飘着。
陈玄抬起手，黑气再次凝聚。
林青握紧剑，盯着他。
下一秒，黑气如潮水般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