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上的涟漪一圈圈往外荡。
林青盯着那道波纹，眉头猛地一拧。这水不对劲，不是风吹的，也不是什么小动物碰出来的。它从中心开始，节奏很稳，像是有东西在底下呼吸。
他往前半步，手已经搭上了铜钱剑的柄。
小雨没察觉，她蹲在潭边，手指刚碰到水面。她想洗掉手上的灰，指尖才浸进去一点，水下的动静突然变了。
哗啦！
黑水炸开，一条粗壮的东西猛地窜出，带着腥气直扑岸边。那玩意儿通体漆黑，表面覆着暗绿色的鳞片，像蛇又不像蛇，前端分叉，末端长满吸盘一样的肉瘤。
它缠住了小雨的腰，用力一扯。
林青反应极快，左手一把拽住她的衣袖，右手拔剑横斩。铜钱剑划过触手侧面，切入鳞片缝隙，发出“咔”的一声脆响。那东西吃痛，猛地一颤，断口处喷出黑血，缩回水中。
小雨被拉得跌坐在地，脸色发白。
林青没松手，把她往身后一拉，自己挡在前面。他的剑尖指着水面，呼吸压得很低。刚才那一斩用了七成力，能切断这种东西，说明它不是纯肉身，外皮有硬壳。
可断掉的触手刚沉下去，水底就开始翻涌。
不是一处，是整个潭心都在动。一道道黑影从深处浮起，贴着水面游走，速度快得看不清。紧接着，十几条触手同时破水而出，有的砸向地面，有的直接抽向林青。
他抬剑格挡，第一下挡住抽向头颅的那根，第二下勉强架住胸口来的。但这些触手太韧，剑刃只能划开表层，根本斩不断。第三根从侧面绕过来，擦过他的左肩，伤口崩裂，血立刻渗了出来。
小雨在地上爬了几步，靠到石壁边。她想站起来，可腿软得撑不住。
林青咬牙后退半步，把剑换到左手，右手摸向怀里的符纸。他刚抽出一张，三条触手同时袭来，逼得他放弃施法，全力挥剑逼退近身的两条，第三条却扫中他的手腕。
震得整条胳膊发麻，符纸飘落在地。
他知道不能再硬拼。这些东西数量太多，力气大得离谱，而且不怕痛。刚才断了一根，反而让它们更疯。
就在这时，一股热流突然从丹田冲上来，直奔四肢百骸。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打通了，一段早就背熟的口诀自动浮现——“水行无阻，气贯经络，借势而遁”。
术法熟练度+25。
金手指触发。
他瞬间明白这是什么机会。水遁术一直练不顺，总差一口气，现在这股热流就是关键。
他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在剑身上。铜钱剑嗡的一声轻鸣，泛起一层淡蓝色的光。
“闭气！”他低吼一声，转身把小雨捞起来抱在怀里。
下一秒，他纵身跳进潭里。
入水的瞬间，那层蓝光扩散开来，裹住两人。水流不再阻力重重，反而像在推着他们前进。林青控制方向，贴着潭底疾行，身后几十条触手疯狂拍打水面，砸出大片水花，可追不上他们的速度。
五丈外，岸边。
他猛地冲出水面，踉跄几步才站稳。小雨呛了口水，趴在地上咳起来，头发全湿，贴在脸上。
林青把剑插进地里支撑身体，喘得厉害。左肩的伤又裂开了，血顺着胳膊往下滴。他顾不上管，回头盯着潭面。
黑水还在翻腾，像煮沸了一样。那些触手没再追出来，但在水面乱舞，搅得泥沙四起。中间有一块区域始终平静，仿佛有个什么东西正缓缓升起。
小雨抓住他的衣角，声音发抖：“它……是不是要上来了？”
林青没回答。他盯着那片静水，手指扣紧剑柄。
刚才那一跳耗了太多力气，水遁术也只能撑一次。如果那东西真能上岸，他们没有退路。
小雨慢慢坐起来，右臂上的淤痕紫得发黑，一圈圈像是被铁链勒过。她低头看了眼，又抬头看向林青。
“你还撑得住吗？”
林青点点头，伸手把插在地上的剑拔起来。剑身上的蓝光已经褪去，但他能感觉到体内还有余热，那是熟练度提升带来的变化。
他不是刚才那个只能硬扛的自己了。
潭面忽然安静下来。
所有触手收回水中，连波纹都消失了。整个水潭像一面镜子，映着火把的光。
林青眯起眼。
他知道这不是结束。
小雨扶着石壁想站起来，脚下一滑，差点摔倒。林青伸手扶她，却被她反手抓住。
“那边！”她突然指向潭心。
水面中央，一团黑影正在浮起。它不大，但形状不像人也不像兽。最诡异的是，它浮上来的时候，周围的水自动分开，像是被某种力量推开。
林青握紧剑。
他记得《茅山禁术录》里提过一种东西，叫“守阴灵”，生于死水，靠吞噬活人气血成长。但它不该出现在这里，这种地方通常会有镇物压着。
除非……
镇物失效了。
他想起刚才那个凹槽里的黑石头。那不是普通的石头，是封印的一部分。
现在封印破了。
黑影越升越高，已经露出半个身子。它的表面覆盖着和触手一样的鳞片，但更密集，排列有序，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
小雨往后退了一步，踩到一块碎石，发出轻微的响动。
就是这一声，让那东西停住了。
接着，它缓缓转了个方向，正对着岸边。
林青感觉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
它没有脸，但林青知道，它在看他们。
小雨的手抓得更紧了。
林青把剑横在身前，低声说：“别动。”
那黑影停了几息，忽然下沉。
水面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林青不敢放松。他知道这种东西不会轻易退走，刚才那一眼，更像是试探。
他低头看小雨。她嘴唇发白，但眼神没躲。这点让他稍微安心。
“你还能走吗？”他问。
小雨点头：“能。”
“等下我动，你就跟着冲。别回头看，也别停下。”
她应了一声。
林青深吸一口气，准备再试一次水遁术。刚才那次消耗大，但熟练度涨了，再来一次应该能撑更久。
他刚抬起脚，潭心水面突然炸开。
一条比之前粗两倍的触手直冲天际，末端张开一个口器，里面全是锯齿状的肉刺。它没冲他们来，而是悬在半空，缓缓转动，像在寻找目标。
林青屏住呼吸。
他知道，真正的攻击还没开始。
小雨的身体微微发抖。
林青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低声道：“准备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