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缝底下那丝光，陈砚舟盯了两秒，转身就走。
走廊地毯吸着脚步声，他没回头，也没加速，只是背包带子在肩上滑了一下，手指顺势勾住。等电梯的时候，手机又震了一次，还是系统提示：
【隐藏任务触发：解决陈家私事】
【目标人物：陈建国之女】
【奖励：行业声望+50】
他低头看着那行字，嘴角动了动：“感情牌？我还以为你只认钱。”
系统没回话——它从不说话。
回到宿舍时雨还没停，窗外灰蒙蒙的，仿佛被一层薄纱笼罩着，玻璃上水痕一道道往下淌，如同岁月不经意间留下的痕迹。他缓缓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那袖口磨出的毛边沾了点湿气，变得沉甸甸的，仿佛承载着外面世界的风雨。他轻轻拍了拍外套，随后坐在床边，眼神有些放空。片刻后，他才回过神来，翻开笔记本，红笔写下“陈悦”，蓝笔在下面画了条横线，接着补了一句：“哥大艺术管理，签证卡住，情绪不稳定。”这是半小时前林悦发来的消息里提到的。她发消息时语气有些焦急，可能也没想到这名字背后隐藏着的关键。当时陈砚舟正喝矿泉水，听到这句差点呛住，喉结上下滚动，水在喉咙里短暂停留，随后他急忙咽下，脸上露出一丝惊讶。
陈砚舟思索片刻后，打开电脑，调出一个加密通讯窗口，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输入一段指令。三分钟后，屏幕亮起视频请求，头像变成一张年轻女人的脸，她穿着米白色针织衫，背景堆满画册和速写本，一些画作半掩在其他物品之下，露出斑斓的色彩。
“是你？”陈悦声音轻，像是怕惊扰什么，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与紧张。
“是我安排的。”陈砚舟目光平静地看着屏幕，“你现在录一段话，不用长，就说你是我的项目助理，下周要去纽约现代艺术馆参与策展实习，我会帮你保留资格。”
“可我没申请这个项目……”陈悦微微皱眉，手指不自觉地捏着衣角。
“但你会去。”他语气平得像在报天气，“而且你要叫我‘导师’。”
她愣了几秒，眼神有点飘，随后轻轻咬了咬嘴唇，像是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最后点了头。
视频录制开始，她对着镜头，声音微微发颤：“爸，这是我导师，陈砚舟。我最近……挺好的，项目也顺利，您别担心。”说完她松了口气，手放在胸口按了按，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
“再加一句，”陈砚舟忽然说，“你说，希望他早点睡，别熬夜看文件了。”
她咬了下嘴唇，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还是重新开口：“还有……您以前总说我不够努力，但现在我觉得，我已经尽力了。您也该歇一歇。”
画面结束，陈砚舟点点头：“谢了，回头请你吃饭。”
“等等，”她叫住他，眼神中带着一丝担忧，“这事……跟我爸有关，对吧？你们是不是在斗什么？”
“不是斗。”他关掉录音，“是救。”
他把视频转码压缩，附上一行备注：“学术交流推荐函附件，请查收”，然后用陈建国助理常用的邮箱格式发送出去。不到五分钟，系统弹出提示：
【邮件已读】
【目标人物进入会议室】
他靠在椅子上，双手交叉搁在脑后，盯着天花板等。
十分钟后，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区号是江川市政府内部专线。他接起来，没说话。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传来低沉的声音：“刚才那段视频……哪来的？”
“您女儿亲自录的。”陈砚舟坐直，“她状态不错，就是有点想您。”
“她签证被拒三次了。”陈建国声音冷下来，“学校警告要取消她的访问学者身份。”
“我知道。”陈砚舟翻开笔记本，“但她下周确实要参加纽约画展的筹备会。只要人在场，流程可以补。我认识那边策展团队的人，能通融。”
“你凭什么帮我？”
“我不帮您。”陈砚舟顿了顿，“我是帮她。而且，您最近是不是经常胃疼？上个月体检报告写着‘浅表性胃炎伴轻度糜烂’，建议减少应酬、按时服药。”
电话那头彻底安静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纸张落地的声音，像是病历本滑到了地上。
“你到底是谁？”陈建国嗓音哑了。
“我是那个能让您女儿在纽约站稳脚跟的人。”陈砚舟语气没变，“也是唯一知道吴振海怎么用您女儿的留学中介做洗钱通道的人。”
“你胡说！”
“胡说？”陈砚舟冷笑，“‘星辰教育咨询’，注册法人是你前妻的表弟，账户每月固定向开曼群岛转一笔‘服务费’，金额刚好卡在申报阈值以下。这笔账，要不要我现在念给您听？”
电话那头呼吸变得粗重。
“我不是来威胁您的。”陈砚舟放缓声音，“我是来解决问题的。您封锁女儿的消息，以为是在保护她。可结果呢？她焦虑到连续三个月失眠，上个月还去了心理诊所。您知道吗？”
陈建国没吭声。
“您要是真想护着她，就别再把她当成筹码，也别拿她当愧疚的源头。”陈砚舟合上本子，“她不需要一个完美的父亲，只需要一个愿意听她说‘我累了’的爸爸。”
房间里静得能听见雨滴敲窗。
良久，陈建国低声问：“她……真说了那句话？”
“哪句？”
“让我早点睡。”
“说了。”陈砚舟点头，尽管对方看不见，“她说您别再熬夜看文件了。”
电话那头，陈建国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许久，他声音哽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她……真的这么说？”
“真的。”陈砚舟再次肯定，“您也该给她一个能依靠的肩膀了。”
“我会让人重新提交签证材料。”陈建国说，“律师那边……也会加快进度。”
“很好。”陈砚舟拿起笔，在蓝笔记下一行字：“陈悦→纽约画展→文化品牌联动可行”。
刚写完，系统提示跳出：
【任务完成：解决陈家私事】
【奖励发放：行业声望+50】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两秒，忽然笑了。
笑完，他拨了个语音通话给林悦。
“喂？”林悦接得很快。
“帮我查个事。”他说，“纽约现代艺术馆下个月的青年策展人项目，有没有中国企业赞助记录？”
“啊？”林悦愣了下，“你不是刚搞定陈老女儿的事？怎么又绕回来了？”
“因为我想通了一件事。”陈砚舟望着窗外斜织的雨丝，“人情不是终点，是跳板。他女儿去纽约办展，咱们的文化品牌正好缺海外曝光。你说，这算不算借东风？”
“你可真是……”林悦啧了一声，“刚打完温情牌，转头就开始算商业回报。”
“不然呢？”他笑了笑，“我又不是慈善基金会。”
“行吧。”林悦翻动纸页的声音传来，“我查查资料库……哦，还真有个线索。下个月画展有个‘东方新锐艺术家联展’单元，目前赞助商空缺，报价八十万美金。”
“不便宜。”陈砚舟摸着笔帽上的划痕，“但值得。”
“你还真打算投？”
“先不下注。”他靠回椅背，“但我可以让赵宇的朋友圈传个风声——就说星耀文化有意进军国际艺术市场。”
“你又要钓鱼？”林悦乐了，“这次钓谁？”
“钓两条鱼。”他轻声说，“一条在江川，一条在纽约。”
通话挂断后，他打开邮箱，把刚才那段视频重新下载了一遍。播放到陈悦说“您也该歇一歇”那一句时，他暂停，放大画面。
她眼尾有一点红，像是哭过。
他盯着看了三秒，关掉视频。
手机静静躺在掌心，屏幕暗下去又亮起，系统界面浮出一行小字：
【行业声望累计值：872】
【当前排名：江川市青年企业家关联影响力第14位】
他没多看，合上笔记本，目光落在桌角那支钢笔上。
笔帽的划痕很深，像是被人反复拧开又拧紧。
这时，手机震动。
是一条短信，没有署名，只有地址和时间：
城西旧货市场b区7号仓库，今晚九点。
他看了一眼时间，六点二十三分。
还有两个多小时。
他起身走到门边，拎起那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抖了抖，灰尘轻轻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