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云逸尘布满血丝的眼睛上。他一夜未眠,并非因饥饿或寒冷,而是反复摩挲着父亲遗留的玄铁重剑,剑身上的纹路在晨光中泛着冷光,仿佛在无声地提醒他昨日的屈辱与誓言。院外传来族人走动的脚步声,夹杂着细碎的议论,每一个字都像细针,轻轻刺着他紧绷的神经。
“吱呀” 一声,门外传来轻微的响动,云逸尘警惕地抬头,却见福伯端着食盒站在门口,身上还沾着清晨的露水。“逸尘少爷,快趁热吃吧,今天族里要开族会,说不定会有要事宣布。” 福伯将食盒放在桌上,压低声音补充道,“听说族长也要来,你…… 多留个心眼。”
云逸尘点头,看着食盒里温热的粥和咸菜,心中泛起一阵暖意。他快速吃完早饭,将食盒仔细收好,又把玄铁重剑靠在墙角,才深吸一口气,朝着族会大厅走去。沿途的族人看到他,有的匆匆避开,有的则投来异样的目光,议论声也随之响起。
“你看,他还真敢去族会啊,难道还指望族里能帮他?”
“听说他爹娘的院子要被收走了,这次族会说不定就是要宣布这件事。”
“唉,也挺可怜的,父母刚没,就被族人这么排挤……”
这些声音或冷漠、或嘲讽、或同情,云逸尘却像没听见一般,挺直脊背,一步步走向族会大厅。他知道,此刻的退缩只会让更多人看不起,唯有直面一切,才能守住父母留下的最后尊严。
族会大厅坐落在家族大院的中心,是一座古朴的木质建筑,厅内摆放着数十张梨花木椅,最上方的主位上,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是云氏家族的族长云沧海。云沧海修为已达聚气境后期,是族中实力最强的人,平日里深居简出,只有重大事务时才会主持族会。此刻,他正闭目养神,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神色威严。
大厅内已坐满了族人,云飞扬和他的父亲云涛也在其中。看到云逸尘走进来,云飞扬立刻露出了嘲讽的笑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怎么?来等着被赶出去吗?我劝你还是主动点,省得在众人面前丢脸。”
云逸尘没有理会他,找了个最角落的空位坐下。他刚坐下,就感受到无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同情、有嫉妒、有漠然,还有像云飞扬那样毫不掩饰的恶意。他微微低头,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
过了片刻,云沧海缓缓睁开眼睛,大厅内瞬间安静下来。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角落里的云逸尘身上,眼神复杂。“今日召集大家来,有两件事要宣布。” 云沧海的声音浑厚有力,回荡在大厅内,“第一件事,三日前的妖兽潮,我族损失惨重,不仅有多位族人遇难,云啸天夫妇更是为了守护青云镇,壮烈牺牲。为了缅怀他们,族里决定,明日举行祭奠仪式,所有族人都需参加。”
听到 “云啸天夫妇” 四个字,云逸尘的身体微微一颤,眼眶瞬间红了。他强忍着泪水,抬起头,看向云沧海,心中充满了感激。至少,族里还没有忘记他的父母,还愿意为他们举行祭奠仪式。
“第二件事,” 云沧海顿了顿,继续说道,“云啸天夫妇为家族、为青云镇立下了汗马功劳,如今他们的儿子云逸尘孤苦无依,族里不能坐视不管。经过族老们商议,决定给予云逸尘一份抚恤 —— 特许他无限期进入藏经阁一层,修习其中的功法秘籍,直至他修炼到聚气境为止。”
话音刚落,大厅内瞬间炸开了锅,众人议论纷纷,反应各异。
“什么?无限期进入藏经阁一层?这也太优待他了吧!”
“就是啊,我们想要进藏经阁,都得经过族老们的考核,而且每次只能进去一个时辰,他凭什么能无限期进去?”
“唉,你们也别这么说,他父母都死了,族里给点补偿也是应该的。”
“我看就是偏心,说不定是云啸天之前跟族长关系好,族长才特意照顾他儿子。”
云飞扬猛地站起来,脸上满是嫉妒与不甘:“族长,这不公平!藏经阁的资源是族里所有人的,凭什么只给他一个人无限期进入的权利?我不服!” 他的父亲云涛也皱了皱眉,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中也透着不满。
云沧海冷冷地看了云飞扬一眼:“放肆!族里的决定,岂容你随意质疑?云啸天夫妇为了守护大家,付出了生命的代价,给他们的儿子一点补偿,难道不应该吗?再说,藏经阁一层的功法秘籍都只是基础功法,就算让他无限期修习,能不能修炼到聚气境,还要看他自己的天赋。你若有本事,也去为家族立下大功,族里自然也会给你相应的奖励。”
云飞扬被云沧海怼得哑口无言,只能悻悻地坐下,狠狠地瞪了云逸尘一眼。云逸尘却没有理会他的目光,他缓缓站起身,朝着云沧海深深鞠了一躬,声音平静而坚定:“多谢族长,多谢各位族老的体恤,云逸尘感激不尽。”
他的眼神平静如水,没有丝毫的激动与狂喜,也没有丝毫的卑微与讨好,仿佛这份 “特许进入藏经阁” 的抚恤,对他来说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众人看到他这般模样,都有些惊讶。在他们看来,这份抚恤已经是天大的恩赐,换做别人,早就激动得语无伦次了,可云逸尘却如此平静,仿佛宠辱不惊。
只有云逸尘自己知道,他心中并非毫无波澜。藏经阁一层的功法秘籍,虽然只是基础功法,但对如今连聚气境都没到的他来说,却是提升实力的关键。有了这些功法秘籍,他就能更快地修炼,早日变得强大,为父母报仇,守护好自己在乎的人。
但他也清楚,这份抚恤,本质上不过是一种 “施舍”。若不是父母牺牲了自己,族里根本不会给他这份 “恩赐”。而且,无限期进入藏经阁一层,看似优待,实则也有限制 —— 只能在一层修习,而且必须修炼到聚气境才能停止。这既是鼓励,也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云沧海看着云逸尘平静的眼神,心中暗暗点头。他原本以为,云逸尘经历了这么多磨难,要么变得懦弱不堪,要么变得偏激易怒,却没想到他能如此沉稳冷静,这份心性,倒是比云飞扬强多了。“你不必多礼,” 云沧海缓缓说道,“好好修习功法,早日提升实力,不辜负你父母的期望,也不辜负族里对你的期望。”
“是,族长。” 云逸尘再次鞠躬,然后缓缓坐下。
族会很快就结束了,众人陆续离开大厅,离开时还在议论着刚才的事情。云飞扬经过云逸尘身边时,故意撞了他一下,低声说道:“别以为进了藏经阁就能怎么样,我告诉你,就算你有功法秘籍,也成不了气候,废物永远是废物!”
云逸尘没有生气,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是不是废物,不是你说了算,咱们拭目以待。” 说完,他不再理会云飞扬,转身朝着藏经阁的方向走去。
藏经阁坐落在家族大院的西侧,是一座三层的阁楼,外观古朴典雅,阁顶覆盖着青灰色的瓦片,屋檐下挂着风铃,微风一吹,发出清脆的响声。阁楼门口站着两位守卫,他们看到云逸尘走来,眼神中带着一丝惊讶,但还是按照族长的吩咐,打开了藏经阁一层的门。
“云少爷,进去吧,记住,只能在一层修习,不能擅自上二楼和三楼。” 守卫提醒道。
云逸尘点头:“多谢。” 说完,他走进了藏经阁一层。
刚一进门,一股浓郁的墨香扑面而来,阁楼内摆放着数十个书架,每个书架上都整齐地摆放着一本本泛黄的古籍,这些都是族里传承下来的基础功法秘籍。阁楼内很安静,只有窗外风吹风铃的声音,和他自己的呼吸声。
云逸尘走到一个书架前,轻轻抽出一本名为《青云基础吐纳法》的秘籍,翻开一看,里面详细记载了聚气境之前的吐纳方法和修炼要点。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书页上,温暖而柔和。
他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杂念都抛在脑后,开始认真研读起来。他知道,这是他提升实力的第一步,也是他复仇之路、守护之路的第一步。虽然前路漫长而艰难,但他不会放弃,因为他的身后,承载着父母的期望,也承载着福伯的善意。他要用自己的努力,证明自己不是废物,证明自己有能力守护好一切。
窗外的风铃依旧在响,阳光渐渐西斜,藏经阁内的光线也变得柔和起来。云逸尘一页一页地研读着秘籍,时而皱眉思考,时而用笔记录下重要的要点,眼神中充满了专注与坚定。他知道,从进入藏经阁的这一刻起,他的人生,将开启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