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番话说得极其勉强,漏洞百出。
血神教的人能精准地在金宝从杨华房间里拿的雪碧里下药?
总局对此既然有所猜测,可居然放任不管?
这逻辑根本经不起推敲。
但在场的人,除了少数几个完全懵懂的,大多数人都已经心知肚明——问题绝对出在金宝那瓶掺了“特调雪碧”的红酒上!
什么血神教下药,不过是“屠夫”教官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强行找的一块遮羞布罢了!
然而,领导都这么“定性”了,难道还能揪着不放,非要去查那雪碧的来源,跟杨华这个魔头较真?
没人敢,也没人想。
于是,众人那杀气腾腾的目光,再次如同聚光灯一样,精准地、加倍地聚焦回了始作俑者——金宝的身上!
金宝被这如有实质的目光刺得浑身发毛,冷汗直流。
他知道,“屠夫”教官这话最多只能暂时保住杨华,却把他彻底推到了风口浪尖!
所有人都认定是他的酒出了问题!
“我……我……我突然肚子疼!
得去趟厕所!”
金宝再也顶不住这巨大的压力,怪叫一声,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捂着肚子,以与他体型不符的敏捷速度,像只受惊的肥兔子一样,连滚带爬地冲出了宴会厅。
他这一跑,更是坐实了“心虚”。
宴会厅内,短暂的寂静后,不知道是谁先冷哼了一声。
“我好像也有点事,先走一步。”
龙傲天整理了一下衣领,面无表情地朝着金宝离开的方向走去。
“同去,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高云飞活动着手腕,跟了上去。
“吃坏肚子可不好,我去‘关心’一下金宝同学。”
火凤儿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凶悍”,咬牙切齿地追出。
“等等我!”
“我也去!”
“算我一个!”
转眼之间,宴会厅里的人就走了一大半,而且都不动声色地、目标明确地朝着金宝逃跑的方向汇聚而去。
剩下的少数人,如杨华、一脸懵逼的顾绵绵,以及一些完全在状态外的学员,面面相觑。
杨华轻轻摇晃着手中的水杯,看着瞬间空旷下来的大厅,听着远处隐隐传来的、金宝杀猪般的惨叫和求饶声,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个分别宴会,终究是以一种谁也未曾预料到的、鸡飞狗跳的方式,接近了尾声。
而金宝的“特调红酒”,注定将成为这一期学员记忆中,一个无比深刻且充满“教育意义”的传说。
海风还残留着咸湿的气息在记忆里,远去的集训基地仿佛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杨华告别了喋喋不休、嚷嚷着“华哥以后发达了别忘了兄弟我这份‘试毒’情谊”的金宝,以及眨巴着大眼睛、认真询问他“实话丹”的分子式的顾绵绵,踏上了返回光明市的列车。
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从辽阔的海岸线逐渐变为密集的城镇,最后是熟悉而又略带陌生的城市轮廓。
超神局的经历、海岛的生死搏杀、总局特训的荒诞闹剧……这一切都被他深深敛入心底。
此刻,他只是一个即将面临高考的普通高三学生,至少表面如此。
到达光明市后,杨华先到”青云民俗文化研究会”报到。
魏沧澜等人似乎并不知道过去一个月发生的种种大事,对他依旧一番勉励之后才开始询问他的培训情况。
杨华淡淡地告诉他们一切都很顺利,随便聊了一会儿后,以高考再即为由告辞离开。
回到家里,奶奶什么也没有问,只说他瘦了,不顾他的劝阻,张罗着给他炖了一只鸡。
这让他感动之余,暗暗下定决定,尽快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给手头的钱财想一个合理的来路,让奶奶早点儿过上好日子。
第二天,进入久违的校园,那股熟悉的、混合着书本、粉笔灰和青春期躁动的气息扑面而来,却让他感到一种奇异的疏离。
教室里,同学们或埋头苦读,或三两低语,备战高考的紧张氛围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杨华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对于曾经渴望的平静校园生活,他现在更多的是将其视为一个暂时的栖息地和修炼的掩护。
他不再需要靠前排的位置来证明什么,也无心参与那些看似重要的课堂互动。
于是,在返校后的第一天,他便主动找到了班主任李老师,以“需要更安静的环境独立思考”为由,申请调换到了教室最后一排靠中间的空位。
这里方便进出,能观察到整个教室的动向,又不易被人打扰,正合他意。
他的这一举动,自然落入了某些人的眼中。
秦冉看着杨华抱着书本,一言不发地走向最后排,那双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
她记得以前的杨华,虽然内向甚至有些懦弱,但至少是努力想要融入集体的,座位也一直在中游徘徊。
可现在,他这副主动“边缘化”的姿态,在她看来,无异于一种自暴自弃,是“不思进取”的表现。
作为班长,一股责任感驱使她几乎要立刻起身,走过去用班长的权威告诫他高三的关键性,不要自我放逐。
然而,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另一幅画面就猛地闯入脑海。
海昌市医院的病房里,母亲要求杨华与自己断绝关系,而而杨华前脚说着感情无价,后脚就笑嘻嘻地接过500万支票。
一股莫名的怒火和委屈瞬间淹没了秦冉的关切。
他既然那么痛快地拿钱划清界限,自己又何必再去多管闲事?
热脸贴冷屁股吗?
她咬了咬下唇,强行按捺住起身的冲动,将目光重新聚焦在眼前的习题集上,只是笔尖划过纸张的力道,不自觉地重了几分。
张超一伙人也注意到了杨华的回归和换座位的举动。
看到杨华居然完好无损、气定神闲地出现在教室,张超的瞳孔猛地一缩,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强烈的不服。
他可是亲身经历过穷奇会那帮人的狠辣与恐怖,被折磨得差点丢了半条命!
在他预想中,被穷奇会盯上的杨华,下场绝对要比他凄惨十倍百倍,怎么可能像个没事人一样回来上课?
他阴沉着脸,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王涛,朝着杨华的方向使了个眼色,低声道:
“去,探探那小子的底,问问这小子这段时间死哪儿去了!”
王涛脸上顿时露出为难和畏惧的神色。
接连在杨华手上吃瘪,尤其是上次伏击杨华不成,反而因为误揍张超被张家打进医院的经历,让他对杨华产生了一种发自内心的忌惮。
他凑近张超,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恳求:
“超……超哥,那小子最近邪门得很啊!
我看……要不让别的兄弟先去试试水?”
张超闻言,眼睛一瞪,一把揪住王涛的衣领,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怕了?你个怂包!我让你去你就去!
再废话,信不信我再送你进医院?”
王涛吓得一哆嗦,想起张超和他爸爸的手段,顿时不敢再反驳,只得苦着脸,硬着头皮应了下来。